马车转向驶去宫中。
谢遗并不知道秦执为何想要让自己去宫里,他已经无暇顾及其他,拿着那块夔纹镂花黄玉就缩回了马车中。
“王景明的玉佩,是这个吗?”他握得过于用力了,掌心被凹凸不平的玉石压出了红印。谢遗却不在乎,摊开了掌心,将之递到白白的面前。
白白绕着那块玉飞了好几圈,最后给出了答案:“不、不是。”
饶是平日里冷淡如谢遗,此刻也不禁僵了脸色。
“这是一块普通的玉。”白白道,“任务目标,都不是普通的东西。”
谢遗唇瓣紧抿,慢慢握紧了那块玉,一点一点收回了手。
“宿主大大……”白白小心翼翼地唤他。
谢遗转头看向白白,半晌,他又轻轻笑了起来,松开了那块玉,安抚地摸了摸因为失落而光芒暗淡的小白团子,温声道:“没事,我们还有机会。”
白白软绵绵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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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一轻,王景明知道他拿走了那块玉,才缓缓抬起头来。就看见谢遗用力地握住了那块玉【内心:目标终于拿到了】,弯起了唇角朝自己笑了笑【内心:感谢大佬,大佬真是个好人】,上挑的眼尾像是晕开了一丝菲薄的红【睡久了】,竟使得那张清冷的面孔显出些惑人的绮丽。
小可爱们晚安!
第19章 璧微瑕
若是说谢遗心里不失望是不可能的,毕竟眼看着任务就要完成了,到头来却是空欢喜一场。
他摸了摸白白,目光落在了被自己丢弃一旁的玉佩上,苦笑一声,最终还是捡了起来,收进了袖中。
随王景明前来拦截谢遗的人中,有一位代替了原本谢如青安排的车夫在驾车。他约莫是甚少做这样的事,技术并不娴熟,马车驶在路上颠簸得很。
谢遗之前中了迷药药效还没有过去,眼下又被车子颠个不停,不由得有些头晕。他只得扶着车厢里突出的一条横木坐着,好让自己不要倒下去。
马车疾驰了会儿功夫,驾车的人终于驭使着拉车的马停下,那马打了个响鼻,车子稳稳驻在宫门前。
谢遗松开了扶着横木的手,在车中坐稳了,就听见外头传来王景明的声音:“谢七公子,请下车。”
谢遗闻言脸色未变,弯腰慢慢走了出去。车辕有些高了,王景明示意驾车的人将挂在车外的矮凳抽出来给谢遗垫脚,那人看了谢遗一眼,照做了。
谢遗踩着矮凳下来,仰头看向了眼前黑色巍峨的宫墙。这宫墙太高了,和他记忆里前世所见的差别不大。
王景明走到他面前,道:“谢七公子,请往这边来。”
谢遗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只瞧见墙上一扇窄窄的小门,跟宫墙一色,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这时候宫门已经关了,若要进去,只能从这儿走了。
“请随我来。”王景明说完,领着他往那边走,周围围成一团的军士们流水一般散开了。
那些拿着火把的军士没有全部跟上,只有几个人跟在两人身边,举着火把照明。
谢遗觉得这阵仗实在是大了些,王景明今日出来,若是被人发现了,晓得他不在牢狱里,要怎么是好?
他忍不住道:“请我一人来罢了,何须这样大费周章?”
王景明走在前面,谢遗看不见他的神色,只听见他道:“陛下放心不过。”
“我本也不想离开金陵,”黑漆漆的夜色里,谢遗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平静,他的脸色也是平静的,“陛下只消下令召我来,我便会来的。”
王景明动作一滞,好在夜色深沉,纵有灯火照明也不甚光亮,没人注意到他的不对。
总有些事,是不好放在明面上的。秦执叫人“请”谢遗来,便是这样。
这时节冷的很,宫墙虽然挡风,但谢遗走了会儿,也觉得有些吃不消了。他的脸被冻得僵了,拢在袖中的手也冰凉一片。这时候谢遗才想起来,自己手里一直惯揣着的暖炉不见了。
他心里暗道自己娇气,却又冷的无可奈何,只能双手交在一起搓了搓。王景明虽未看他,却一直注意听身后的动静,听见脚步声停顿了片刻,便转过头去。
只看见谢遗一双手正交互搓着,聊以驱寒。他的脸被火把橘红色的光映照着,竟看不出被冻得惨白,只黑压压的睫毛垂着,显得有些许可怜。
王景明便退后了两步,走到他身侧:“冷?”
谢遗睫毛翕动,抬眼看向了他,道:“是。”他的声音很轻,游丝一样,仿佛也是被冻得细弱了。
王景明看他身上披着貂裘的披风,也不好再将自己的解下来给他披上。他本想握一握谢遗的手,看看是不是真的很冰,若是真的,自己便帮他暖一暖。
可是这念头才滑过心头,就让他觉得极其不妥。
怎么好去拉谢遗的手呢?
他的目光不自觉落在谢遗的身上。
谢遗的侧颜被火光映着,就宛如一纸单薄的剪影一般,风一吹就能飞走似的。
他想起了上一次见谢遗的时候。那时候他还在诏狱之中,谢遗披着雪白的轻裘,容色如雪,站在他面前,微微一个垂首都是动人的模样。
听闻,那时谢遗还在病中?难怪脸色那样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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