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瞧见苏沫儿说道：“苏姑娘稍等一下，我去跟掌柜说一声。”
    “嗯。”
    苏沫儿寻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温十郎跟着苏沫儿，坐在苏沫儿对面。
    苏棠瞪了温十郎一眼。
    温十郎抬眼，愣了一下，回想一下，没有跟小孩闹过别扭，想了想对着苏棠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笑容暖暖的。
    苏沫儿抿了一口茶水，抬眼，正好对上温十郎的笑容。
    真甜！
    想要带回家收藏着。
    “姐，你不要看他，你看我，我也会笑。”苏棠瞧见苏沫儿走神。
    心里闪过危机。
    他似乎不是姐姐最喜欢的弟弟了。
    这可不行。
    扯了扯苏沫儿的袖子。
    苏沫儿低头……
    苏棠也露出一个微笑。
    笑的时候，缺了门牙，怎么看都像是二傻子……
    苏沫儿脸上露出慈祥的笑，伸手在苏棠额头弹了一下：“你是最好看的。”
    “嗯。”
    苏棠满意了。
    扔给温十郎一个挑衅的小眼神。
    温十郎一脸懵逼，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姑娘，上面请，我们掌柜现在正好就在铺子里。”账房说着，对着苏沫儿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苏沫儿起身，往楼上走去。
    苏棠跟在苏沫儿身上。
    温十郎提着篮子，也跟了上去。
    苏棠回头看一眼温十郎。
    “你跟我们不是一起的。”
    “也可以一起的。”温十郎脸上露出标准的笑。
    苏棠还想说些什么，走在最前面的苏沫儿，伸手把苏棠扯到最前面。
    回头看向温十郎：“对的，可以一起的。”
    温十郎笑的更好看了。
    走进二楼的房间里。
    苏沫儿瞧见时掌柜说道：“掌柜让我过来是合作上出了什么问题吗？”
    “确实出了一点儿问题，咱们的合作，大概是不能继续下去了。”
    “无妨，按着合约来办就好。”
    “……”时掌柜笑了一下。
    若是按着合约，他需要付的违约金要比继续购买炭还多。
    做生意的人，不会让自己亏本的。
    所以……违约金才不会给的。不过这个合作还可以迂回一下。
    “这般如何，将一年供应的炭，累积到明年十月，一起送来。”
    “时掌柜你应该明白，炭这个东西，刚烧出来的比较好用，存放一年半年，烧起来的体验可能就没有那么好了。”
    “这个确实如此，那苏姑娘烧烧炭，到了十月份多烧一些如何。”
    “时掌柜这是不想按着合约来，更不想赔付违约金？”
    “苏姑娘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咱们就是换一种合作法子而已，烧炭最为艰难的程序，大概是砍柴，苏姑娘大可以把砍来的柴堆放起来，到了十月一起烧是不是……”
    苏沫儿眯起眼睛，总觉得有人把自己当成小白菜欺负了。
    将身下的椅子往前拉了一下，靠近一些时掌柜：“炭是如何烧的，我比时掌柜更清楚，时掌柜当真不按着合约来办？”
    “苏姑娘不要太固执了，做生气还是讲究和气生财的。”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温十郎听到这里，算是明白眼前这是什么情况了。
    手里的篮子往桌子上一放。
    奶凶奶凶的瞪了时掌柜一眼。
    “这位是……温小姐的弟弟？”时掌柜仔细观察一下，确定了温十郎的身份，视线落在篮子上：“这是什么？”
    “什么都不是，你能说话不算数，我也可以说话不算数。”温十郎说着把篮子提了起来。
    往苏沫儿身后躲去。
    温十郎嘴里的说话不算数，谁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不算数。
    “你姐呢？”时掌柜起身走到温十郎身前。
    温十郎抬着脖子硬生生说道：“失踪了，不见了，如果我姐在，我在不会被欺负。”
    “篮子里是什么？”
    “是花，送给苏姐姐的花。”温十郎说谎话的时候，也是张口就来，完全没有平时呆萌的样子。
    篮子里明明是辣子，却说是花。
    苏沫儿看向温十郎，开始怀疑这位在玩什么扮猪吃虎。
    不然，呆萌小可爱，会说谎？
    温十郎微微抬起下巴，倨傲的看着时掌柜。
    他既然这么说，自然确定时掌柜认不出辣子。
    毕竟，当初大姐跟食锦轩合作的时候，送的都是辣子碾磨后的辣椒粉，还有就是辣子酱。
    没有碾磨成调料，时掌柜若是能够认出这些辣子。
    他就……
    他就把这一篮子的辣子干吃了。
    时掌柜伸手掀开篮子上盖着的白布。
    瞧见里面的辣子，果然……
    没有什么反应。
    不过……
    这种不经过别人的同意，就这么打开看的举动，到底让人不喜。
    “你姐真的失踪了？”
    “如果不失踪，我能成这个样子？”
    温十郎将手里的篮子塞到苏棠手里，拎起自己的衣摆。
    一片衣摆上，最少有八九片的补丁。
    时掌柜信了温十郎的话，轻轻叹了一口气。
    苏沫儿视线落在温十郎身上。
    总觉得……
    温十郎很奇怪。
    很机智的样子。
    ……
    被苏沫儿盯着审视，温十郎小脸变成绯红色，羞涩抬头：“苏姐姐……”
    “你，不是打算做小二……”
    “不做了，我回家种地去。”
    温十郎说的豪气十足。
    苏沫儿打量一番，没有过多干涉。
    原本以为这位是个单纯的小天使。
    但是……现在看来，保不准是个黑心丸子。
    她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苏沫儿看向时掌柜：“做生意自当诚心为本，若是时掌柜不想现在收炭，也不付违约金的话，我就把这个合约贴到城门口，让人看看你时掌柜的人品。”
    “你这是威胁我。”
    时掌柜的声音猛地拔高。
    落在苏沫儿身上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不善。
    “做生意么，谁较真谁就输了，对不对？想来对于时掌柜来说，甭管是继续收炭，或者赔个违约金，都不算什么……”
    “你就不怕日后送碳的时候出意外吗？”
    时掌柜咬牙切齿。
    苏沫儿说的都是对的。
    甭管是继续收炭还是赔付违约金对于食锦轩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但是……
    生意人么，都懂得细水长流。
    能节省自然是要节省的。
    苏沫儿笑了一下：“原本是害怕的，现在不怕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叉子，找你时掌柜就成了，毕竟我们就得罪过您。”
    “……”时掌柜要被苏沫儿气笑了。
    原本以为两个小姑娘出来做生意，比较好欺负。
    但是……
    这死丫头。
    比老油条还难糊弄。
    “而且，如果我们出事儿了，可以去衙门，虽然说衙门这地方有理没钱莫进入，我们去了人家不一定理会，但是时掌柜，您可是有食锦轩呢，您若是变成被告，想要干干净净的出来，也得费点功夫吧，打点那些人用的钱可比违约金多的多了，您是爱财的人，不会做这种坑自己的生意，对不对？”
    “送炭送碳送送继续送。”
    停了苏沫儿的话，时掌柜要气炸了。
    这个小丫头，脑袋这么就这么利索。
    “时掌柜，气大伤身，要不还是做一次性的买卖，您直接赔付违约金得了，那样距不用看见我跟小柒这张惹人厌的脸。”
    “……不存在的。”
    时掌柜说完，把苏沫儿给赶了出来。
    他一点儿也不想跟苏沫儿说话。
    再说下去他就要体会到心肌梗塞是什么感觉了。
    苏沫儿乐滋滋的走下楼。
    苏棠紧紧跟着苏沫儿。
    当然……
    手里还提着温十郎塞到他手里的篮子。
    温十郎呢……
    自然也跟着苏沫儿。
    他的篮子都在苏沫儿手里，若是不跟着，辣子岂不是就没了。
    三个人走出食锦轩。
    苏沫儿再次摸了摸自己饿扁了的肚子。
    看向跟出来的温十郎问道：“身上还有钱吗？”
    “有的。”
    温十郎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子。
    钱袋子的边缘已经磨损了。
    扯开袋子，伸出手，抖搂几下，里面掉出三个铜板。
    “钱……”温十郎摊开手。
    苏沫儿盯着温十郎手里的钱，眼神有些复杂。
    温十郎到底是真单纯还是装傻。
    三个铜板够做什么的？
    温十郎收回自己的手，在身上又摸了几下，随即蹲在地上，把脚上的鞋子脱下来，从鞋子里扣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张银票。
    上头红字写着五十两。
    真的是好大一笔钱啊!
    “钱。”
    “……”钱太多了，苏沫儿不敢接。
    把温十郎手里的三文钱抢了，抽出苏棠手里的篮子塞在温十郎怀里：“继续找你的活儿，我撤了。”
    苏沫儿拉着苏棠往一旁的菜市走去。
    菜市上有卖馒头的。
    小个的馒头一文钱一个。
    三文钱可以买三个。
    三个馒头，虽然吃不饱，不过也不会太饿了，能撑到走回家。
    苏沫儿跟苏棠分着把馒头啃了。
    苏棠看向苏沫儿问道：“姐，你把那个大个子的钱拿了，还要还吗？”
    大个子？
    苏沫儿低头，瞧着矮她一头多的小孩。
    对于苏棠来说，十二三岁的温十郎已经是个大人了。
    个子确实比他高，大个子也蛮贴切的。
    “要的，改天遇见了距还回去。”
    “姐，那个大个子好多钱。”
    “是啊，好多钱，不过那钱不是咱们的，不能拿，若是拿了会扎手。”
    苏沫儿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