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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等饱学诗书,将来本以为能为大齐献上一片拳拳之心,功在社稷,却不料最终坑死在这方潮暗阴湿之地啊。”
“人死,有重如岱山,有轻如鸿毛,这般无能屈死,吾不服矣。”
“那群莽夫!竟不顾吾等安危灰灰而去,欢自窃生,岂非可恶!可恨!”
“山长如今危之,张师与卫师兄又一心看顾,难顾暇吾等,无人出谋划策,该去该从,此番该如何是好啊。”
陈白起一眼看去,满目唉声叹气,颓废茫然,但却也有不少人目清目明,冷静自持不语。
“或许再等片刻,便有人返回寻我等。”
这批弟子良莠不齐,倒也属人生百态之正常。
忽然,满腹感慨的众人眼皮一撩,感觉到了有光朝这边移来,樾麓弟子们一下便激动地站了起来。
很快,陈白起与孟尝君的身影便映入他们眼中。
见到他们俩儿,洞中所有的声音一下便嘎然而止。
顿时,众人有惊有喜。
“薛公……你们怎么回来了?!”所有人跟不相信似的,语气都带了点虚幻的感觉。
如果是其它人找回来他们还能够接受一些,偏偏来的却是那个恶名昭著,冷血冷肺的孟尝君。
他有这么关怀过他们这帮樾麓弟子吗?竟会亲自寻来这一趟?
而张仪与卫溪却没有反应,他们脱了一件衣服垫在地面,将沛南山长放在地上,似遇到什么事情了,陈白起一看不对劲,没有顾得上与其它人说话,反而加快步速朝沛南山长而去。
她心想,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主公,咱们一块儿过去看看情况吧。”这一次,她没有挣开他,反而拉着人一块儿走。
孟尝君见她邀请了他,一直不虞的面上这才好看些。
“嗯。”
“山长怎么了?”陈白起一靠近,便出声问道。
卫溪听她声音,一震,接着倏地一下回头,目光如剑,锋利而寒冷:“为何山长一直未曾醒来?如何叫都不醒?”
陈白起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
她敛下脸上严肃,微微一笑,朝卫溪与张仪安抚道:“他会醒的,只是还要等一会儿,你们应该查过他的呼吸脉搏都属正常,他只是太累了才暂时睡不过来。”
他们闻言,仔细辨认她的眼神,确认她这话并非虚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上卫溪背着沛南山长并没有试探叫醒他,但却在丢失了前头的队伍时,才想着让沛南山长醒来出出主意,却不料怎么叫都叫不醒他,这下两人才着急了,以为他的情况又开始不妙了。
“先出去吧,这次可要跟紧了。”陈白起目光一一划过众人道。
这次,许多人脸上露出些许尴尬与羞躁之色。
先前其实走丢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根本不相信陈白起,所以边走边迟疑,总担心被她带走一条死沟里,再加上地况复杂,这人心一不齐,人自然便会散,所以就跟不上队伍,最后丢了。
跟孟尝君的军队不一样,军队讲求的是听令行事,再多的怀疑跟情绪都得排在第二位。
所以孟尝君走,他们便走,不带犹豫的。
而这帮读书人却自持甚高,想法多了,便没了那般凝聚力。
如今见她又重新找回他们,一身磊落轻松,他们自然明白,他们都小人之心了。
此番被她“捡”回,他们都心下感激的,偏生又落不下面子,所以谁都没有说话,只闷头跟随,哪怕再走得脚痛腿软,也不再抱怨。
等到队伍两相重新汇合后,这一次不出任何意外,顺利地离开了地道。
地道出口是在一片瓜棚下,地道口上面布满交缠在一块儿的枯叶瓜滕,沾着雪水湿漉漉的,用刀刷刷地左右割开,溅了满脸子的水珠。
破洞而上,人相继鱼贯而出。
入地道时天光白日,出时,天却已经彻底黑下了,周围一片惘惘巍巍,幢影不详,只有一片黑色的沉与树影婆娑摇晃,没有人烟。
陈白起一爬出地道,自然发现一直开启的系统区域地图——地道,换成了——漕城,只是她发现地图上没有明显的敌我标志了。
换句话说,她察觉不到对于敌对方“刺客”的踪迹了。
她猜测,这可能是因为她如今任务完成,便相当于与孟尝君已经分道扬彪,所以那些“刺客”对她而言,不再是敌对方,便不存在标示了。
系统:恭喜,奖励支线任务(一)已完成,奖励物品已送达,可查阅系统包裹。
陈白起听到系统提示任务完成,注意力一下便被转移了。
她本想查看包裹,却不料忽然前方不远的天空光亮起来,那橘红的火光像水一样蔓延向天空,带着一种不祥的恐怖气势。
隐约,像隔着围墙,阻着风,诺大空旷的一片地界上,她听见有人在悲惨地尖叫,也有人亢奋地在欢呼。
两种极端的气音,两种矛盾的存在。
陈白起敛着眉,目光悠长而沉寂地盯着火光照亮天空的方向。
“出事了。”她清楚地明白着。
“那边是什么?”身边有人诧异一声。
众人都被吸引的目光,朝同一片天空望去。
不知道的人刚来漕城并不清楚那边发生什么,但对于将这座漕城早就摸透了的齐军而言,却不言而喻。
“那帮邪师,又开始作孽了啊。”一声不忍又冷酷的轻叹不知从谁的嘴里溢出。
“是邪师?”樾麓弟子讶道。
疑惑不解的声音:“他们在做什么?”
“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邪师惯以假象神喻来迷惑民众,此番火光滔天,甚是不祥,吾等必须去看一看。”大义凛然的声音。
樾麓众弟子虽有优柔寡断之嫌,但毕竟都是由樾麓书院熏陶教导的文人雅士,悲天悯人之心不失,他们既闻是邪师开堂,便都按耐不住,想知发生何事。
他们率先朝着那片火光而去,而孟尝君也没有反对,带着陈白起,一群人有了方向,很快便离开了那片荒芫瓜地,步上城中修建铺阵的陈旧石板路,路两旁是土房,并不规则,高矮不一,绕过一排十来六不高的土夯围墙,前面便是一片推平了田耕的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