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大门外，两边各有一个带着烟灰缸的垃圾桶。
    李圣熙和黄冬春各叼着一根烟，站在其中一个的旁边。
    寒风、哆嗦、烟雾、男女，志明与春娇的感觉更胜了些。
    “别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说这句话的是李圣熙。
    黄冬春眉头始终皱着，只有指尖的火光在跳动。
    他刚才被陈一鸣稍稍点拨了两句，已经大致明白了是什么情况了。
    “咱俩得想想办法，今天这样可不行，完全达不到我的期望。”李圣熙叹了口气，她也看到了两拨人泾渭分明的样子，知道这样下去不好。
    “太突然了吧？”黄冬春诧异道，现在外面的姑娘都这么开放，这么直接了吗？
    李圣熙点点头，“也是，的确有些突然了。”
    让这么两拨人忽然弄到一起，彼此的心里都没有准备，这种情况可以说是完全没法避免。
    黄冬春松了口气，看着李圣熙称得上漂亮的容貌和高挑挺拔的身材，更关键的是，那股英气的确完美符合自己的审美，迟疑着开口道：“多等些时间相处着看吧，强扭的瓜不甜，多接触接触。”
    “这倒是，是我有些心急了。”李圣熙认可了黄冬春的判断。
    黄冬春心道：你还知道啊，一上来就这样，我要是答应了你，是不是今晚我们就要上楼啊？
    “咦，你脸怎么红了？刚才不都还好好的吗？”李圣熙忽然盯着黄冬春的脸，心中一动，笑容玩味，“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本姑娘了吧？”
    黄冬春连连否认，“哪有，冷风吹的。”
    他连忙转移话题，“我们说说正事吧！咱们两拨人怎么弄，现在这样可不是个办法。”
    李圣熙忽然瞪大了眼睛，看了他许久，捧着肚子大笑了起来，然后站起身，凑在黄冬春的耳边，“你是属孔雀的吗？”
    伴随着哈哈大笑声，李圣熙走进了酒店，回了包间。
    留下黄冬春愣在原地，他回想了一边刚才的对话，然后脸颊忽然就是一阵火热的滚烫。
    ......
    第二天，陈一鸣从风雅园的床上醒来。
    客厅里已经摆着一个精致的茶台，这是那天被杨志宏诓骗着去吃了那顿倒霉催的饭后，强要过来当赔偿的，另附五斤茶叶。
    好吧，其实杨志宏本来就要送的，只是之前宿舍没法摆。
    洗了澡，陈一鸣坐在那儿泡了壶热茶，慢慢品着，感受着热流从口腔流过喉头、胸腔，进入腹中，昨夜烟草带来的干涩，酒精带来的疲惫都得到了很好的缓解。
    一泡结束，刘嘉义才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另一个房间里走出来。
    昨晚结束得比较晚，他们俩人就没有回宿舍打扰舍友，直接到了风雅园。
    刘嘉义把陈一鸣为他留好的三小杯温热茶水吨吨吨地喝完，满意地咂摸了一下嘴巴，“以前觉得你说出来租个房没必要，现在看来很是很爽的啊。你说要不我也在你旁边租一套？”
    陈一鸣默默分茶，微微一笑，正要开口。
    就听得刘嘉义道，“不对，要不干脆买一套？”
    陈一鸣错愕抬头，兄弟，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观念，它很厉害啊！
    “可以啊，在这儿买一套，再去市中心买一套。”陈一鸣给刘嘉义续上一杯。
    刘嘉义笑了笑，摇头道：“算了，把钱投在房子这种死东西上，不如拿去投资钱生钱呢。”
    这才是一个有追求创事业的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说完他看着陈一鸣，一脸【你看我觉悟高吧，快夸夸我】的表情。
    陈一鸣一怔，刚才那个很厉害的观念怎么一下子就夭折了啊！
    他猛地一挥手，“房子必须买，过几天跟老杨商量一下，先把账上的钱分一部分，我们一起去市里买套房。要是还剩着有钱，就在我这附近再买一套。”
    刘嘉义掏了掏耳朵，“真的啊？”
    陈一鸣猛地点头，“真的！”
    “我去洗个澡。”刘嘉义钻进卫生间，淅沥沥的水声响了五分钟，刘嘉义擦着头发出来，“真的啊？”
    陈一鸣翻了个白眼，“真的！”
    先拿它个五六百万，做个按揭，搞个三五套房子在那儿，至少就是一条不大不小的退路。
    ......
    上午十点，昨晚的人重新聚集在学府酒店的大会议室。
    办公室的会议室坐不下这么多人，索性就安排在了这儿。
    陈一鸣清了清嗓子，“酒醒了没？”
    下面传来一阵有气无力的醒了。
    黄冬春轻咳了一嗓子，他手下那帮员工们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大吼道：“醒了！”
    对面原本还昏昏欲睡的大学生们也直接给吓醒了。
    李圣熙盯着黄冬春，看来有两把刷子啊。
    察觉到李圣熙看来的目光，黄冬春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低下了头。
    “今天的主题很简单，布置一个年前的任务，在过年前完成。同时，这个任务将会由两个团队分别完成，不算比赛吧，结果只会在我这儿有一个考量。”
    这可比比赛还严肃，众人心中都这么想着。
    “任务的内容就是，针对燕京高校周边的餐饮店，出具一份分析报告。”
    陈一鸣说完便闭嘴不言。
    然后呢？
    剩下的呢？
    没了？
    完了？
    就这？
    一帮大学生面面相觑。
    “陈总，这个报告要分析些什么内容呢？”
    “是啊，分析哪些内容，这些内容要分析到什么程度也都没说啊！”
    “高校周边具体到什么范围，几百米，还是一公里还是两公里，这个还是要有个定论吧。”
    “我们主要是想要做什么呢，不说这一点，别人凭什么让我们做调研啊？”
    大学生们叽叽喳喳地开口，要求陈一鸣再将要求进行细化。
    陈一鸣微眯着眼，看向他的左手边，因为这一边，目前还没人说话。
    随着他的目光，李圣熙跟她的学生团队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大学生们小声讨论着，多半连任务都听不懂，还做什么分析呢，他们懂什么......
    声音虽然压低了，但在安静的环境中依旧清晰可闻。
    李圣熙英气的双眉轻轻一皱，没有说话。
    “咳咳。陈总，我能说句话不？”姜枫忽然开口问道。
    陈一鸣点点头。
    “是这样，您要的报告，可能我们已经做出来了。”
    说着，姜枫就从随身背着的包里掏出了厚厚一本册子递给了陈一鸣。
    “之前您这边叫停了推广，我和姚福闲着没事，就干脆开始按照这些高校试着去先摸摸底。”姜枫偷偷瞄了一眼陈一鸣的脸色，继续道：“后来黄哥那边交接完了过来，正好听见我们的事情，直接就带着兄弟们一起在燕京跑了几天，前天刚把资料初步搜集上来。我想着尽快拿给您看，就和姚福熬了两个通宵，终于做完了，这是上午刚去湘辉图文让老板帮我们做的，老顾客了，免费的。”
    陈一鸣没有打开，将这本厚厚的册子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轻轻拍了拍，朝右手边一看。
    李圣熙的脸上顿时出现了尴尬的神色，这样的神色就像会传染，从她开始迅速蔓延到了一整列，尤其是刚才那几个开口问话和嘲讽的尤甚。
    当自己这边还在推三阻四，各种讲条件说困难，那些他们看不起的打工仔们已经默默将事情做完了。
    甚至，这些事情都还不是陈总要求了才做的，是他们自己主动想到了去做的。
    刘嘉义赞许地看了一眼姜枫，偷偷竖了个大拇指，让原本忐忑的姜枫心中大定。
    这个大拇指也让黄冬春的团队笑逐颜开。
    陈一鸣将并没有打开看过的册子递给了李圣熙，然后便看着所有人，“既然这事儿已经办了，那就不用忙活了。每人发两百块钱过年费，大家春节快乐，散会！”
    说完站起身来，当先走出了会议室。
    椅子拖动的声音渐次响起，人员陆陆续续地起身打算离去。
    “我们留一下！”李圣熙沉声吩咐道。
    十几个大学生留了下来。
    员工们都看了一眼黄冬春，黄冬春看了一眼李圣熙，发现她没搭理自己，只好挥了挥手，“我们走。”
    会议室的门重新关上，众人重新分两边坐好，李圣熙站在陈一鸣方才坐的位置，看着众人，“现在团队里肯定有不服我的，没关系，在这之前有人也是团队负责人，不服很正常，我也欢迎你们在接下来的工作中，用你们的实际行动，把我从这个位置上踢下去，我会很高兴。”
    她长身而立，气质超然，“但是既然暂时由我统领这个团队，在你们把我从这个位置上踢下去之前，我就一句话，不服憋着！”
    然后，她将手中的册子扬了扬，“天之骄子们，脸疼不疼？”
    “这些你们看不上的人，人家没有你们那么显赫的学校背景，不像你们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但人家用成绩说话，用能力说话，不是用光环用背景说话，因为那些东西在你真正进入了职场之后，就是个狗屁！”
    一个女人，偏偏就能把话说得这么铿锵有力，就连爆粗口都是这么自然。
    “如果是个带把儿的爷们，就在未来这一周，跟我一起，做一份新的出来，我就一个要求，比他们这一本做得好！”
    册子平平地砸在桌上发出一声不小的声响，李圣熙吼道：“能不能行！”
    “能！”回应得很整齐，很热血。
    在会议室门口站了一会儿的陈一鸣这才带着刘嘉义和姜枫真正离开。
    走下楼梯的时候，陈一鸣看着姜枫的黑眼圈，调侃道：“原来你这是熬夜熬的啊！”
    姜枫有些不解，“难道还有别的情况？”
    陈一鸣笑了笑，从楼道的窗户中看着天空，面露回忆，“有啊，那是另一种时间管理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