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夫人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家相公一直期盼着幼子能成才,相公绝对会双手双脚赞同此事,只要能劝服老夫人,这件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至于现在正在国子监走马遛狗的当事人山文华是什么想法?
哦,尚书夫人压根没考虑过。
当她和老夫人都硬下心肠,山文华除了要去上学,还是只能去上学。
——
礼部尚书山余坐在衙门里办公,突然自心底升腾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来。
这股不详的预感太浓烈,以至于他有些坐立不安。
端起一旁已经冷掉的茶水灌了好几口,山余的心情总算是平复下来。
他把桌案的公文推到一边,头疼思考着白云书院的事情。
早知道早朝怒骂白云书院这件事,就交给马前卒们做就好了,他施施然站着看戏保持高冷形象不好吗?!
才刚在朝会上怒骂了白云书院,转眼他就想着要怎么把幼子送进书院,这和把他的脸皮扔到陆钦面前给陆钦踩几脚有什么区别!?
不干,绝对不能干!
至少不能是现在,他需要一段时间好好缓一缓!
礼部尚书山余想缓,想得明明白白。
然而——他老妻和老娘没给他缓的机会。
他回到家,尚书夫人一阵嘘寒问暖,让他心里慰贴,觉得一天的忙碌都不算什么。
山余刚刚换下官服,穿上舒服的常服,端起沏好的雨后龙井抿了一口,惬意叹了口气。
就听尚书夫人满面笑意道:“老爷,你可听说过白云书院?”
没注意山余现在是什么脸色,尚书夫人继续道:“听说那白云书院是致仕的陆阁老创办的,他将会任书院院长。书院要接收的学生是那些调皮的官家子弟对吧?而且陆阁老还保证会努力把他们教导成材对吧?”
“我想着,文华在国子监学不到什么,不如我们把他送去白云书院吧。”
夫妻两这两天为了山文华的事情闹得不是很愉快,所以这一次,尚书夫人说话时放缓了声音,语气十分柔和。
山余却一拍桌子,重重放下茶杯,“此事不可,你也不必再说!”
尚书夫人满脸的笑意都僵住了。
她仔细瞧了瞧山余的脸色。两人少年夫妻到白头,尚书夫人哪里看不出来她家老爷拒绝得十分干脆果决。
尚书夫人的脸色变得冷淡下来,“为什么,你给我个理由!”
她以为,送文化去白云书院,最难过的那一关是老夫人那里。没想到最难过的一关居然是她相公这里!?
“我与陆钦政见不合,是政敌,文华去白云书院,陆钦那老匹夫不会用心教导文华的。”
尚书夫人暗呸一声,唬她不知道陆大人的名声吗?
“你不想文华成材我想!”
“此事我与娘都说好了,你不同意也得同意!后天就是国子监的休息日,那天文华在家,你记得领他亲去镇国公府,与陆大人说好此事。我看想把家中子弟送去白云书院的绝不止我们一家,万一去得晚了,白云书院招的人满了可怎么办!”
山余冷着脸,“我说了此事不可!至少现在不可!”
尚书夫人冷笑,“什么现在以后的,有什么不可!我看老爷每天处理公务处理得糊涂了,您这两天就去书房里住着醒醒神吧!”
山余……山余生生气了个仰倒,
两天后,山文华从国子监回家。
他在国子监潇潇洒洒半个月,本来就微胖的体型似乎又胖了一些。
一阵嘘寒问暖后,山文华就听说了他要离开国子监,明年春天去白云书院上学的事情。
山文华……山文华生生吓了个仰倒!
父子两的思维第一次如此同步,山文华哭丧着脸百般劝说,试图让他娘和祖母改变心意。
然而一心疼爱纵容他的尚书夫人和老夫人,这一回都强撑着不松口,定要把山余送去白云书院就读。
尚书夫人看向山余,“老爷,文华已经回家了,我已经帮你把拜帖递去镇国公府,明日上午你记得带文华上门拜访陆大人,与他说一说入学的事情。”
在书房住了两晚,山余被他妻子和老娘轮番怼了好几次,已经认了。
身为朝廷高官,没几分唾面自干的能力,都不敢说自己身居高位。
反正他官职高,没几个人敢嘲笑他。
敢嘲笑他的人,比如神威侯,呵,注定也会和他一个遭遇。
实在没想到,在朝堂压制陆钦多年,现在居然在这里栽了个大跟头,把这一切给还了回去。
报应啊,都是报应啊!
——
衡玉一大清早就起床了,洗漱之后去演武场跟着她祖父练了一套剑法,这才回自己的院子换衣服用早膳。
用过早膳,衡玉过去陆钦的院子。
她穿着一身不辨性别的青色学子服,头发束起来,眉间点着朱砂,整个人精致漂亮,又显得十分精神。
陆钦见到她,笑问:“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衡玉弯着眼笑,“礼部尚书大人和神威侯都给老师您递了拜帖,想来是为了家中孩子入学一事。我过来侍奉老师,是想让两位大人看看,老师您教出来的学生有多优秀。”
陆钦有心调侃她,“当真只是因为这种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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