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凝视着对方的双眼，笑着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打扰你了。”
    “不客气，苏区长有其他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随时联系。”应淑然说完，朝她自己部门的方向走去。
    “怎么样？她是凶手吗？”夏晓瑜在旁边问道。
    “应该是凶手错不了。”苏明说，“但我还没拿到决定性证据。”
    抓人是需要证据的，超直觉却算不上证据，他不能跟其他人解释那些听起来像是生搬硬套的推理，没人会相信一个调查局专员，是犯下如此凶恶案件的犯人。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等待应淑然露出破绽。
    找犯人的破绽这种事，对其他人来说或许很难，但对苏明来说，却不难。
    准确讲，应该是对夏晓瑜而言不难。
    “晓瑜，你去跟踪她，然后把她犯案的视频全都录下来。”苏明说。
    夏晓瑜点了点头：“要制止她吗？”
    “当然，不过要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
    “明白！”
    ……
    夏晓瑜按照苏明的指示，去跟踪应淑然。
    上午的时候，应淑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如往常一样处理公务。
    因为她只有一只手臂，所以处理平常的事情比较麻烦，就算她已经非常熟练，效率也比普通人更慢，可以想象在日常生活中，她一定也会遇到诸多麻烦。
    整个上午的工作，夏晓瑜都一直盯着应淑然，她发现应淑然在工作时，经常心神不宁，发呆走神。
    这让夏晓瑜更加确信苏明的判断是对的，她就是凶手。
    八点钟时，应淑然接到了一项任务，她和她的手下外出了一趟，解决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麻烦，夏晓瑜也一直跟在应淑然左右。
    等到事件结束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十点钟。
    在任务结束后，应淑然并没有和她的队员一起回调查局，反而开始单独行动。
    夏晓瑜知道，应淑然应该是准备开始作案了。
    夏晓瑜马上拿出摄像机跟上对方，开始拍摄。
    她要把这些记录下来，当做证据给苏明。
    镜头里，应淑然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嗯，就上次约好的地方吧……嗯……和你说的一样，他已经发现了。”
    应淑然和电话对面的神秘人，简短地沟通了几句，立刻挂断了电话。
    虽然通话只有短短十秒不到，但其中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却非常大，可以确定应淑然不是单独作案，而是有同谋的。
    而且……听刚才她和同谋的谈话，他们似乎早就料到苏明会发现应淑然凶手的身份……这太奇怪了。
    应淑然走到一个路口停下脚步，没过多久，一辆车在她面前停下，应淑然打开后座的车门上座，而夏晓瑜则抢先坐上了副驾驶。
    车子缓缓往贫民区的方向开去，夏晓瑜拿起手机，准备给苏明打电话。
    这么重要的信息，必须告诉苏明！
    ——————
    贫民区，一个偏僻的废弃建筑群里，龙云社的所有人都“齐聚一堂”。
    他们聚集的建筑，是曾经一共工厂的职工宿舍，这幢危房上下四层楼，第四层已经坍塌一半，摇摇欲坠，而下面的三层，则摆放着龙云社的人，一共三百零八人。
    他们被分别关在曾经住工厂员工的宿舍里，像安静的小白兔一样一声不吭。
    作乱君一个接一个房间巡视，确保这些人都心态良好，能以积极的心态迎接最后的处刑，毕竟她可是和应淑然约好了，要给她完整的复仇。
    一场复仇中，如果被复仇者没有为过往的所犯下的罪行忏悔，也没有感到绝望，那么这场复仇就算是失败的。
    “喂喂喂！你们这个宿舍可真离谱啊，别的地方拉屎撒尿都没这么臭，怎么就你们这里这么臭？不会是肠胃有问题吧？”
    作乱君捂着鼻子入内，小小的房间里，几十个人被铁链锁在一起，铁链的末端则被一根钉子钉在地面。
    实际上，只要他们想，这些人合力完全可以拔起这些钉子，但他们不敢这么做，因为外面有一群尸体在来回徘徊，只要他们离开这个宿舍，或者闹出稍微大一点的动静，那么那些尸体就会冲进来，像丧尸一样啃食发出动静的人。
    为了活下去，他们必须保持安静。
    “明明开着窗在通风，为什么还这么臭？”作乱君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打量这个屋子，试图找出臭味残留的原因。
    她想了半天，没有想出臭味的根源，脑子里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那个女孩也上车了。”
    “啧啧啧！这速度也太快了点，肯定是苏明让她跟着来的！呵，他究竟是怎么想到的！”作乱君微微有些惊讶，眼神有些兴奋。
    作乱君转身出了门，拎起放在外面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滑稽的小丑面具戴上，这面具能保证她在对付夏晓瑜时，不被对方看到。
    另外，如果夏晓瑜脑子正常，现在她应该已经联系了苏明，苏明或许也会很快出动。
    但她可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这和她写好的剧本不一样。
    “稍微出了一点小差错，不过问题不大……嗯，让我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处理……那，先来一波丧尸潮吧！”
    作乱君迈着轻快的步伐下楼。
    出了楼，头顶的阳光突然昏暗下来，一片乌云缓缓移过天空，遮蔽了日光。
    云层之上，隐隐有沉闷的声音响动，空气有点潮湿，看来过不久就会下雨。
    “要下雨了吗？”作乱君面具下的脸露出笑容。
    她最喜欢下雨了，因为雨给人一种胶着感——沉重、冰冷、前途模糊。
    在各种影视作品和戏剧中，雨天都很特别，往往剧情在什么都不确定时，雨从不会停止，但在一切都尘埃落定的瞬间，便会雨过天晴。
    “这感觉真是……太棒了，雨天无人街道的战斗吗？哇哦~感觉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作乱君望着天空，眼神清澈得像是小孩。
    “哦对了，差不多是时候联系一下其他人了，可以让好戏开场了。”
    她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有些必要的准备没做，于是重新低下头，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第一通电话是拨打给黄涛的。
    “喂，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之后我会袭击调查局，夏晓瑜大概会在……额，二十分钟后，经过山云路通往调查局的这条路，当然也不确定，她也有可能走威星路，总之你自己在那边守着就行了。”
    “我帮你杀掉她，然后你就会把苏明送给我，对吗？”黄涛沉厚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当然！我向来说一不二！但你现在还杀不了那孩子，你得和我的恶魔做一个临时契约，不需要交易什么，只需要建立联系就行了，然后它之后会协助你杀死夏晓瑜。”作乱君语调微微上扬，将杀戮这件事描述得很轻松。
    话说完，她脚下的影子里伸出一只骨手，然后一个人类头骨也从影子里探出来。
    作乱君将手机靠近骷髅头，说：“和他契约吧。”
    “你是否愿意和我建立临时契约？”骷髅头上下两排牙齿互相敲打，它没有发声器官，但仍旧能说出话，声音像是经过电子合成器合成一般，苍老、稚嫩、男性和女性的声音仔细辨认都能听到。
    对面的黄涛沉默了一下，缓缓道：“我愿意。”
    “契约完成。”骷髅重新缩进作乱君的影子里，作乱君把手机重新放回耳边。
    “待会你只需要听它的指示对夏晓瑜攻击就行了，另外，我会用我的方法攻击调查局，烦请告诉兽之恶魔，如果它想要拿到苏明的人头，那就亲自去吧！我会把调查七局的主力引开！
    这就是我给你们创造的机会，如果你们不把握住，那我也爱莫能助。”
    “等等，你要怎么引开？”
    黄涛语气终于有了起伏。
    “秘密哦，再见！”
    作乱君挂断电话，立马拨打了第二通电话，这一通电话是打给叶家的。
    ……
    叶家。
    叶峰刚刚接到了来自奥斯本家的电话，说实话，虽然叶家也是贵族，但毕竟是囚禁在东阳岛的老贵族，和外面那些自由自在的贵族根本没得比，甚至于在外界贵族眼中，他们这些本土贵族，只是商品代理商那样的存在。
    所以当他接到奥斯本家主亲自打来的电话时，情绪是有些激动的。
    “伊诺克先生，久仰大名！”
    “叶家主，我有一件小事想要麻烦您。”伊诺克苍老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叶峰轻轻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然后用沉稳的声音问道：“是什么事？”
    “我的孙女……芙罗拉，因为婚配的一些小事，正在和家族闹别扭。
    现在她绑架了兰斯，想要借此和家族谈判。
    我和她父亲商量过了，不打算惯着她的小脾气。
    但毕竟……远水难救近火，所以想要拜托你救出兰斯，顺便把芙罗拉抓来。”
    伊诺克的语速很缓慢，就像在说一件十分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叶峰知道，这件事可不是小事，听起来虽然有点搞笑，但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此事没有听上去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