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天空。
    天空中仿佛裂开了，透着红，暗红，那种鲜血凝结却还未全干的红。
    前后左右，是灰暗，死一样的灰色，一张画布上删减所有的颜色，留下的最纯粹最死寂的灰。
    下面是黑，油亮的黑，最强的光线照射在上面，也无法穿透一毫米的那种黑。
    黑色的水。
    汇成了河。
    冥河！
    天界的下面是条河。
    这话若是对人说起，怕是只能惹来一阵嘲笑。
    但真的就是一条河。
    陆羽悬在河水之上，脚下传来刺骨的凉。
    水面稍有波动。
    几只苍白的分辨不出是皮肉还是枯骨的手，从中涌了出来。
    要抓。
    是陆羽的脚。
    “啊！”
    一声惊呼，陆羽下意识飞向空中，全身的衣服立即被冷汗浸泡。
    冥河，这里绝对是冥河，自己来过一次，所以知道的很清楚。
    但……陆羽看着自己的脚下，距离冥河十几米的高度……
    这又不对。
    冥河的特点是什么？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在这上面行走，更不要说飞行了，除了小冥的那一艘小船之外。
    漂浮已经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而自己却正在悬浮着。
    那么这里就不是冥河！
    想到这里，陆羽忍不住又有些轻松。
    只要不是冥河就好。
    因为冥河，必然冥界。
    世界三分，天界上，人间中，冥界下，此为分层，若陆羽不知三界本为一体，强行分层，他真的会认为三界之间更像平行世界，没有任何地理位置方面的考量。
    但并不是。
    三层，上中下。
    所以天界的最下层，陆羽猜想过，应该是一道屏障，女嵪的姐姐设立出来的屏障，而不是现在这种……很像是冥河的东西，就算屏障消失了，这里也应该是通往人间界吧？
    正疑惑，正松了口气的时候。
    突然在冥河之中传来一个陆羽很熟悉的声音：“怎么还不抓紧时间跑去岸边？算了，先上船吧。”
    陆羽瞬间瞪圆了眼睛。
    那是小冥！
    撑着她的小船，缓缓向陆羽靠了过来。
    陆羽呆呆的看着她。
    小冥却皱了一下眉头，苦笑道：“你这个家伙，我让你能有飘在冥河上的能力，真的是很费力的，即便是我也坚持不了太久的。”
    “哦……哦。”
    陆羽赶忙从天空落下，跳进小船之中，满脸的尴尬。
    “呼……”
    小冥长长舒了口气，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
    “这个问题，我真的很想问你。”
    陆羽苦着脸说道：“我也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一点思路都没有了，我真的不知道天界下面……竟然是这冥河！”
    小冥挑了一下眼皮，然后说道：“那你以为，冥河应该在什么地方呐？”
    陆羽说道：“冥河……冥河啊，不是应该在冥界吗？”
    小冥笑道：“记得你应该是知道的，冥界中冥界的由来。”
    陆羽点头道：“当然，说是曾经三界大战，就是由那个最强人类弄出来的战争，然后冥物回到了冥界，天神回到了天界，人间界的灵物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最后却被人类得到了一切，当初灵物是封锁了天人通道，然后又引来冥河，将整个冥界跟人间界断开，这样冥物就不可能来到人间界，算是让人间界彻底的安全了下来。没有人能够游过冥河，也没有人能在它上面行走，除了你可以驾一艘小船之外。”
    小冥笑道：“这你不是知道吗？懂得吗？却怎么还在怀疑？”
    “可是……”
    陆羽苦笑着，正想要说什么，却自己愣在那里，整个人都有些发懵了。
    因为他想到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中，那两个字。
    ‘引到’！
    这是他原本就在猜测的事情。
    很简单，冥河这种存在，灵物是怎么可能制造出来的？越是接触这个世界，他越是觉得……其实不管是神族还是半神，亦或者是灵物，都没有什么强大的，对比于中天的那些人来说，真的算不上是什么‘神’。
    既然做不到，制造不出，那肯定就是引来的。
    那么问题来了，这冥河，是从什么地方引来的呐？
    陆羽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问道：“是不是说，冥河原本就是隔断三界的东西啊？像是屏障一样的存在？”
    他觉得自己这一次肯定是猜对了。
    但小冥却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冥河，是通道，贯穿所有的世界，就像是一棵大树，每一条树枝连着一枚星，那些星星就是世界，天界和人间界的交界处，像是一条线，而冥河只流经其中一个点，你却在这个点上出现，是巧合还是命运？没有人能说的明白。”
    “是树啊……”陆羽脑海中幻想着小冥的话语，然后叹了口气说道：“如果真的是树的话，那就是世界之树吧，树上结满了果子，每一个果子就是一个世界……想象的话，好像也是很美的呐。”
    小冥捂嘴笑了笑，说道：“你这家伙，还真是乱想，你看这冥河之内，囚困着无数的生灵，他们不是死的，也不算活着，就这样等待着其他人的出现，然后费尽全力要把他们拉进这冥河之中，让对方变成跟自己一样……”
    陆羽眨了眨眼睛，难得的沉默了许久，低着头看着冥河之中，是不是露出的手臂……身子忍不住往小冥的身上又靠了靠。
    两个人就这样依偎着，小船在世间最危险的河流上飘荡，船下是世间所有的邪恶，而船上，却成了一个安全而安静的角落，就像是世间的港湾……
    ……
    良久之后，小冥再次问道：“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
    陆羽翻了一下白眼说道：“你还说会时刻关注我，竟然连这件事都不知道……完蛋了，出大事了！天界之中，一下子出现了一个很强大的家伙，从封印中出来的，话说是曾经世界三人之一，我跟他正面钢过，但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哎……感觉天界要完，世界要完。”
    小冥眉头皱了一下，说道：“怪不得，方才失去了你的联系，直到前一刻，你才突然出现在我的感知之中，然后就到了冥河之上……看来你口中的那个三人之一，应该是真的很强大吧。”
    陆羽愣了一下，然后赶忙问道：“那你有没有办法去对付他啊？你这么强大，杀掉这么一个家伙，应该是很容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