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脸少年挨了一下,正要发火,突然看到两个人从山那边的青石小道行来,忙道:“诶!你看,是不是那个?宋师兄怎么跟他在一起……”
树上的俊俏少年转头一望,果然看到山道上并排行来两人,皆是亲传弟子打扮。一个圆脸桃花眼、未语先带三分笑,一个文质彬彬、眉清目秀,正是他们俩那位“人品资质相貌俱是上上之选”的师兄宋子沛。
昨夜,辜雪存又一次被扫地出门后,试了一夜以神识再次混入风中探查主厅,却发现那小小的主厅,好似个铁桶一般,他的神识窥向何处,何处就有一丝无形的强大神识阻拦着他。
那丝神识虽然强大,却并不伤他,无论辜雪存怎样横冲直撞,它始终只是像一张淡淡的水幕,轻轻把他的神识弹开。
辜雪存当然知道那是路决凌的神识,路决凌如今已有出窍期巅峰修为,可说当世罕逢敌手,而他连筑基也没有,激活一个小小的传音符都费劲,路决凌想拦他当然易如反掌。
可昨天也不知他哪根筋不对,非要死磕,硬生生和那人的神识斗智斗勇到后半夜。
等今日清晨,他被来天决峰逮他去学宫晨课的宋子沛一个冰心咒呲醒,顶着个熊猫眼从屋里出来时,却发现路决凌起了个大早。
天决真人一身如墨玄衣,昨夜披落的一头乌黑发丝早已一丝不苟的束好,正好整以暇的拿着个瓶状法器在小院里给花浇水。
辜雪存:“……”
路决凌瞥了他和宋子沛一眼,继续把目光转回他的花上,淡淡道:“石月惫懒,劳你费心了。”
宋子沛连说没有,这才带着一脸恍惚的辜雪存离开了天决峰。
辜雪存在路上问宋子沛:“这些年……他都这样侍花弄草吗?”
不是他大惊小怪,一百年前的路决凌,好像也没这爱好……
宋子沛笑道:“这我倒不知,不过曾听师尊提起过,当年小师叔结丹分立一峰时,不过十八九岁年纪。鼎霄师祖他老人家怜惜小师叔年幼,不愿让他住的太高太远,可小师叔性子喜静,于是费了好一番周折,才终于定了这一峰——虽离主峰最远最僻静,但却鸟语花香,四季温暖如春。”
“师祖仙去百余年了,想来小师叔是一直记挂着师祖,才将天决峰的这些花草悉心料理吧。”
两人言语间已经快行到学宫门口,宋子沛突然“咦”了一声,转头看向不远处一棵老槐树,道:“五师弟,六师弟?”
辜雪存转头去看,老槐树下站着一个表情茫然的马脸少年,那树窸窸窣窣一阵抖动,片刻功夫又跳下来一个。
正是大典那日跟着宋子沛的两个少年。
“宋师兄。”
“你们怎么在这里,不进去准备晨课?”宋子沛刚问完,就看见其中一个衣袖里掉出来一张小小的黄纸,他捡起来一看,黄纸上歪歪扭扭画着几笔古怪符文。
辜雪存凑头过来看,纳罕道:“咦,这是兽灵纹?”
宋子沛突然面色一变,惊道:“石师弟,快躲开!”当即猛的推开辜雪存。
辜雪存人刚被推开,只见一群嗡嗡作响的马蜂不知从哪里飞来,正要直直扑向他面门。他被唬了一跳,才发现这群马蜂仿佛是有灵性的,并不追咬旁人,只朝着他一个人而来。
显然唤来蜂群的符咒是有特定攻击对象的,而且对象好巧不巧正是他。
辜雪存回忆起这两个少年大典那日的发言,当下心中哪还有不明白的。
他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温柔的近乎于瘆人的微笑,口里微不可查的轻念了几声。
只见那群马蜂在空中微滞一下,竟然缓缓掉头,往马脸和那俊俏少年飞去,两人见这情形,也是愣在原地不及反应。
这一场变故发生的太快,只是几个呼吸间的空隙,那两人已经被马蜂蛰的鬼哭狼嚎道:“宋师兄!救命啊!”
宋子沛见状大急,修长的五指虚握成爪,一团色泽甚纯的火焰在他掌上跳动了起来,他有意用火,又害怕伤到两个师弟,一时急的差点直跺脚,连道:“这可怎生是好?”
辜雪存嘿嘿笑道:“不急不急,不过是群普通小蜜蜂罢了,想必也叮不出人命,等它们叮累了自然就走了。”
宋子沛道:“石师弟,你就快别说笑了!”
他说完似乎终于下了决心,手里那团火焰朝两人飞去,将正大肆行凶的马蜂群烧了个噼里啪啦。
辜雪存见状“咦”了一声,宋子沛将这团火焰操纵的竟然十分精细,虽把那群马蜂烧了个六七成,火舌却连那两个少年的衣角都没碰到。
他转头看去,却见宋子沛已经满头是汗,牙关都在轻轻打战。
辜雪存暗叹一声,心道算了算了,算你们两个走运,有个好师兄。
于是口中又轻念了几声。
宋子沛整正发愁怎么烧死那些已经附在两个师弟身上的马蜂,却见他们突然不再叮咬,集体飞了起来,一阵风一样朝着山林深处飞走了。
宋子沛目瞪口呆。
辜雪存假装看风景。
马脸被叮成了球脸,嚎啕大哭。
另一个原本俊俏的,此刻最多只能算个俊俏的猪头,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宋子沛收回那团火焰,本想问他们伤的重不重,却又突然想到另一件事,怒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