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决凌:“……”
路决凌:“这算好吗?”
十七咂嘴道:“勉强算吧,至少大师兄看起来挺乐在其中的。”
路决凌:“……”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路决凌道:“我赠他的竹箫……他扔了吗?”
十七道:“你说的是那年秘境试炼后,他带回来的那把?”
路决凌点头。
“自然没有,他找了个木匣子装起来了,恨不得每天拿出来擦一遍。”
路决凌:“……”
两人就这样一个问一个答,十七言语间竟然没带太多个人情绪,反而很是平和,十分耐心,几乎有问必答,简直把辜雪存从十几岁到一百多岁的老底儿给路决凌翻了个底儿掉。
等到天色半瞑,路决凌终于问完了。
十七道:“没了?”
路决凌有些怔忡的看着那个青釉酒杯,竟然好像在出神。
十七声音渐渐冷了下来:“既然你问完了,那也该轮到我说了。”
路决凌抬眸看着她,声音有些干涩,“请讲。”
“大师兄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不然。”十七的声音淡淡的,“前任宫主自小就不喜欢他,他战战兢兢了十多年,几乎从头到脚的讨好她,前宫主却到死也没对他笑过一次。”
“后来他才破罐破摔,好像谁也不在意了。但其实我们都看得出来,他不是真的豁达,其实只是胆小。”
“也许假装不在意,就能骗自己不关心;假装不喜欢,就能骗自己不在意。”
“他骨子里其实最是敏感自卑不过……少年时,前宫主送他一把剑,他珍而重之好久不敢碰,非说要等到将芳华剑谱练到第八重,才肯将那把剑开锋。”
“他对人也是一样,努力修行是因为觉得自己不配做前宫主的儿子。你和他结为道侣后,又总是偷偷去打听,外面都是怎么说你们俩的,听到别人说你是插在他这坨牛粪上的鲜花,回来以后还偏要假装乐不可支,跟我们当成笑话讲,半夜又一个人坐在长廊上发呆。”
“他生怕有一点做的不好,你就会嫌弃他。”
路决凌沉默不言。
“当初你说,要与他举行合籍大典,他总是推三阻四,直到顺利结丹后,才答应了你。如今,你总该知道是为什么了吧。”十七淡淡道。
路决凌神色有些怔忡,一向平淡的声音里,终于夹杂了点不可置信:“你是说,他觉得……”
十七嗤笑一声,道:“谁知道呢。总之,你这做道侣的,不是也从来未曾察觉吗?”
路决凌手里紧紧抓着洞知,声音有些低哑:“那他当初,又为何不告而别。”
十七道:“他和你约好,待他结婴后,你们就举行合籍大典,本来很高兴,连婚书都提前写了不知多少张。但后来,大师兄才发现,自从前宫主死后,他修为停滞太多年,加上心障日深,结个丹已经费尽全力,想要短期内再次突破一个大境界,又谈何容易?”
“我们都劝他,修行之事不可操之过急,但他当时的状态已经很不正常,一闭关就是三五个月见不着人,后来甚至想用丹药堆砌,强行突破,幸好宫主发现后,将他大骂一顿,这才作罢。”
“只是,后来他终于还是结婴了,虽然我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没半个月,大师兄就因为真元不稳元婴溃散,境界倒退,回了结丹期。”
“他元气大伤,不得不闭关修养疗伤,等伤愈出关时,你们婚期已过。”
“至于后来大师兄去紫霄派找你,你们是如何闹翻脸、而真人你又是如何走火入魔的,想来不用我说,真人你比我更清楚吧。”
十七说完,冷冷看着路决凌,那玄衣男人却面色晦暗不明,半晌,才突然拿起桌上的青釉酒壶,斟了满满一杯,举起来仰头一饮而尽。
透明的酒液顺着他的唇角流淌到下颌、然后是修长的脖颈,最后滑落在墨色的衣襟上。
十七微微一愣:“你……”
—————
辜雪存在和长晏解释他们是如何遇到渊儿的。
他心中慌乱而且烦躁不安,但又实在没有排解渠道。辜雪存本以为他是害怕路决凌知道的,但真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才发现,其实他心里也隐秘的期待着路决凌知道。
他不敢去想十七究竟会告诉他什么,只能和长晏说话,先转移注意力。
将遇见渊儿的前因后果全部说完后,辜雪存问道:“……我与那位沈师兄就直接抱走了他,你也是,这么小一个孩子,怎么敢撒手就扔给那种半大小子,万一伤着哪里,找谁说理?”
长晏低头看着怀里一脸懵懂的渊儿,冷声道:“我自然是不放心的,渊儿从小到大,本来一直没离开过我和阿瑕的眼睛。我们白龙一族与玉氏虽然都在夜山上,但一个在山阴、一个在山阳。我原是顾念着阿瑕,才会答应将大典在玉氏族内举办,加之这些日子又实在太忙,所以日前她妹妹说,要帮我们先照顾着渊儿,我才会答应。”
长晏顿了顿,突然伸手捂住渊儿的耳朵,看着辜雪存继续道。
“只是没想到,她带走了渊儿,竟然就是这样照顾,更没想到他们玉氏族人,心里竟然觉得他只不过是个半人半妖的怪物。”
辜雪存顿了顿,道:“你与神女,是怎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