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及殿,小小的周肃躲在角落里观察者那些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向着殿门的方向探头探脑,目含担忧。
“八皇子,奴婢霍玉,日后便是八皇子的贴身御宫了。”
“你是谁?我的阿宫呢?”周肃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咪,全身戒备地炸起了毛来。
“奴婢原先是太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您之前的贴身御宫已经被陛下封为昭贵人,如今移居到昭和殿了。”霍玉不敢靠近小刺猬般的周肃,她小心翼翼地站在不远处,蹲下身来解释道。
周肃闻言呆呆地立在原地,大受打击。
昨日阿宫被一群高高在上的人接走后一夜未归,他也一夜不敢睡觉,偷偷摸摸想要出去找阿宫,却听到粗使宫女与侍人说阿宫去给帝王侍寝了,恐怕明天要飞上枝头了。
周肃不知道什么叫侍寝,但是他知道飞上枝头不是好事,因为人们常说他生母“飞上枝头”,最后却下场凄惨、死于非命。
周肃急地直抹眼泪,甩下那新来的御宫,啪嗒啪嗒地便往张良的住处而去。
霍玉急忙追赶上去,口中呼唤八皇子,直到周肃进了张良的住处,她才不得不等候在门外守着。
周肃如今在这宫中能够信任的长辈,只剩下先生张良了。
若是高肃在此,他绝不会因为这事去找张良的,他只恨自己还太小难以保护王嫱,然而此时遭逢大变的却是幼稚懵懂的周肃,他打心底的将张良当做老师,情急无奈之下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张良。
张良乍一见泪汪汪跑来找他的周肃吓了一跳,却听周肃抽泣着对他说道:“先生,皇兄他......为何要抢我阿宫,是肃不够乖吗?”
张良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会被周肃挂在嘴边的阿宫,应该是他的贴身大宫女王嫱了,周帝抢走王嫱?啥意思?
张良伸出手,揉了揉周肃的脑袋,递给他帕子说道:“先擦擦,好好说话,告诉先生发生了什么?”
周肃一抽一抽的,拿过了张良手中的帕子就往脸上摸,虎头虎脑的样子一看就是稚儿的魂魄在掌控者身体。
周肃控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粗使宫人说阿宫被皇兄召去侍寝了,阿宫要离开肃了!”
张良诧异这种时候他体内的成人之魂怎会不出现?他接过帕子,将小周肃揽在怀里,替他将越弄越脏的小花猫脸擦干净。
然后他感觉到怀里的小家伙突然之间没声音了,并且全身一僵,一动不动。
张良心思一转,一抹坏笑出现在了他的嘴边。
“你啊你,怎哭得跟小花猫似的,以前怎么不知到你会有这样粘人的时候?”张良蹂/躏着高肃的头发,将小家伙按来按去。
高肃还能怎样,没办法,这都是他傻乎乎地自己送上门的。
张良将高肃的小脸蛋抬起来,将他的眼泪鼻涕都擦去。
高肃只觉得一股燥热之气从脖子涌上来,整张脸都羞愤地红透了。
“先生,肃自己来。”
“来什么?你又不会照顾自己,”张良好笑地说道,“你刚才说什么?你的御宫被陛下召去侍寝了?”
张良手下一停,他反应过来,一脸不可思议。
高肃抬起头,幽深的目光注视着张良,冰冷地“奶声奶气”说道:“是荣老太妃安排的。”
张良张张嘴,高肃还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没想到他反而嘴角越咧越大,随后猛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荣老太妃安排你的御宫给陛下侍寝?陛下没吓得夺门而逃吗?”张良知道周扶的尿性,周扶对男女之情一窍不通,乍一见有女子去侍寝,还不得吓跑了。
他不知道周扶眼中看不到任何穿着暴露的女子,因此一旦想象周扶脸色大变逃跑的样子,就笑得停不下来。
高肃傻眼了,见自己先生如此模样,感觉事情与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
“可是,皇兄将御宫封为了昭贵人。”
张良何等聪明,他只道周扶心软,索性这没什么大毛病,他对高肃说道:“不封她为贵人,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三尺白绫被迫自尽吗?”
高肃口中喃喃道:“是了,周王室历代便有试婚宫女的规矩。”
“行了,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先生这还有别的事做,”张良挥挥手,让他赶紧滚蛋,他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高肃来的匆忙没注意看环境,此时被张良赶走,他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先生竟是在自制鞭子。
这屋内满满当当的都是一些看不懂的东西,有些一看便是用来固定犯人手腕的,还有一些仿佛是刑具。
高肃心思动了动,猜想莫非先生未来要去审刑司做官?
午时,王嫱已经换上了一身贵人所穿的衣装,由赵高带领着前往乾坤宫。
她很遗憾,为何赵高要一起来陪着她去乾坤宫呢?
等她到了乾坤宫,见着陪伴在皇后娘娘身边的少帝,更惊讶了。
后妃为皇后娘娘请安时并不需要陛下到场啊?陛下竟如此重视皇后娘娘!
坐在上座的周姬,神色高贵冷艳,不言不语地盯着她。
王嫱察觉到皇后娘娘的视线,感到压力山大。
“嫔妾拜见陛下,”王嫱下拜。
“拜见皇后娘娘,敬皇后娘娘茶,”王嫱再鞠身,敬茶。
周姬在上面迟迟没有伸出手,王嫱也就只能维持着敬茶的姿势,她心中暗想:到底是年纪还小的姑娘,在陛下面前为难新晋妃嫔,她身边的嬷嬷竟也不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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