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郎“咦”了一声,问:“贾三爷,这流通券……真的能换银子吗?”
贾放点点头:“能!”
他一转身,从身后提出一只匣子,打开,给他们看匣子里白花花的银两。
“你们帮我把这话散出去,我贾放,在这桃源村,放了多少的流通券,就存了多少的白银。你们但凡要将这流通券兑换成钱,换铜钱我是没办法的,但白银有的是,凑够一千文的券,我就给你一两银,童叟无欺。”
王二郎和赵五光登时都站了起来,一起冲贾放拱手:“贾三爷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事,包在我们哥儿俩身上。”
“对了,《蒙学算术》快学完了吗?你们这么些人,这么些券该怎么分,有数吗?要不要当着我的面分一遍?若有找不开的我再去给你换点儿?”末了贾放又问。
王二郎的算术很灵光,只翻了一遍那些纸币,就说:“三爷放心,分得开。我和五光,每人津贴是一百五十文,拿二张五十文,三张张十文,四张五文,其他人的津贴是七十文,拿一张五十文,一张十文,一张五文。刚好!”
他都算完了,赵五光还在晕着。
贾放点头:“很好,去吧,你们头回拿这流通券花用的时候可能会为难些,尽量跟对方解释清楚,尤其是我刚才说的,包兑的那一段,要他们别怕,只管找‘金融办’来兑换。”
两人各自嘘了一口气,这才向贾放告辞,小心翼翼地绕过烂醉在地的张友士,离开桃源村办公室。
贾放这才扣上了他身边装着白银的匣子,往火塘方向看了看,说:“金老丈,涂老丈,请出来吧!”
他将盛放着白银的匣子连同盛放着流通券的匣子都放在桌上,又将一本厚厚的账簿推了过来,口中道:“往后‘金融办’就指着你们两位了。”
说着这话的同时,贾放内心也觉得有点儿幽默:往后一段时间,这个所谓的“桃源寨”金融办,就要靠这两位撑着了。
这两人是贾放在“摸底考试”之中发现的“人才”。他在满篇涂着零蛋的算术试卷之中发现了这两份满分试卷,连忙把人请来一问,才知道,一个曾经当过当铺的朝奉,另外一个是地主老财家的账房。
所以贾放请动了这两位出山。他把金融办发行“流通券”的主要目的一说,两人没怎么多问,马上就听懂了。一个觉得可行,另一个稍稍有点儿犹豫,不确定乡民们能不能接受。
“能不能接受都要试试,总不能因为铜钱不够,寨子里面大家都不干活不做生意了。”贾放一番劝说,两人都答应试试。于是,贾放挂名了“金融办”的主任,这两位都是副主任。
“但有一句,咱们既然要做这事,财务纪律就要守好。这些,是桃源寨发放这么多流通券的准备金。我的要求是,准备金一定要充足,不能发生大家伙儿用流通券兑不出银两的事。”
“另外,两位,管账的不管钱,管钱的不管账,这行当的老规矩,我想两位都是清楚的吧?”
账实分开,职责不相容,这点基本常识贾放还是有的。这时少不了要敲打这两人几句:“账本和实物我会定时派人清点,如果两者对不上,又或是流通券和银两出了什么岔子,我是一定会追究的。”
“俗话说得好,长江后浪推前浪,那些年轻后生们,也有不少是有潜力做这一行的。两位若是觉得这职位还不错,就必须把钱保管好了,账算准确了。否则我就会考虑提拔年轻人,而不是用你们这两位。”
贾放的话,两位掌柜都老老实实地听着。贾放知道:他俩都上了点年纪,要和村里的年轻小伙们那样,去开荒,去犁地,去造房子……实在是有点儿办不到。
但现在这个“金融办”的工作,贾放已经明说了这就是旱涝保收的“公职”,只要他们不掉链子不监守自盗,这职位就会一直是他们的。
而且两人之中,负责管“实物”,也就是白银和流通券的老涂,前阵子他的独子刚刚被张友士用黄花蒿治好,现在成天念叨着感念贾放和张友士的救命之恩,应当生不出什么旁的心思。
果然,等到贾放说完,两个老掌柜齐声向贾放承诺:“谨遵三爷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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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郎和赵五光把“流通券”分给了跟着他们混的十个手下,一五一十地数完,然后又交给他们认流通券上的币值。
手下们都面面相觑:“这回真的不给铜钱了?”
赵五光沉痛地点点头。
那几个手下登时说:“算了,就当这十几天为大家白忙活了。要拿这花纸作甚?”
王二郎却心思活络些,说:“别……咱们先拿着这‘流通券’,在寨子里看看,看到底能不能换东西。”
“走,咱去三村的食堂去。”王二郎一声吆喝,再加上到了饭点,十几个人,肚内开始齐声咕噜咕噜地歌唱。于是大家伙儿就怀揣着刚刚分得的流通券,结伴去了“三村食堂”。
现在日常在“三村食堂”打饭打菜的人越来越多了,食堂的这些大婶大娘们能忙碌上一整天,做出来的吃食还不够主顾们分的。
王二郎摸了摸兜里的流通券和铜钱,想了想,鼓足勇气上前,先亲亲热热地叫了声“大娘”,然后说:“给我来份五文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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