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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今天才上门把娘和妹妹先带出来,不管这事儿怎么个了局,您二位总不能继续在人府上住着,受人蛊惑。”
    刘立兴娘这时被儿子说得缓过来一些,但是想起族里的安排心里还是不大安心,期期艾艾地道:“立兴啊,你想想,你身上这个司职多少也与你叔祖有些关系,如果咱们不肯应这门亲事,那边会不会对你的差事……有所不利?你叔祖,族里的族老,怎么会放过你……”
    刘立兴想了想,头一回觉得亲娘说的也有道理:“也是,叔祖既说是与赵家说好了,回头赵家下聘咱家不肯接着,族里肯定与咱们过不去。确实得想个办法。”
    刘家人一时便都静默着想心事,刘立兴想到烦恼处,使劲挠头,也没想出个好法子出来。
    谁知刘家隔壁住着的杜家这时敲了门:“立兴,立兴,到俺家院里来一回!”
    刘立兴马上掩口,心想:糟了,刚才和家里人吵得太大声,杜老爹回头又会教训自己不孝顺亲娘。
    刘家和杜家是多少年的邻居,刘家爹没了之后,杜家是看着刘立兴长大的,平日里也多有照应和指点。这回一准是杜老爹要批评刘立兴。
    这边刘立兴不出声,那头杜老爹哑着嗓子道:“立兴臭小子还不快滚过来。”
    刘立兴无奈,只得顺着杜老爹说的,赶去隔壁杜家。谁知一进杜家的门,杜老爹在刘立兴背后将院门“豁啦”一关,刘立兴才见到杜家堂屋里坐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
    他在武元衙门跑的次数多了,自然知道此人看着其貌不扬,其实却是节度使府署里的大人物,贾放身边的首席幕僚,郑伯宜。刘立兴赶紧行礼。
    郑伯宜却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微笑着说:“正在为令妹的亲事烦恼?”
    刘立兴更加无语,心里懊悔:刚才吵架吵得太大声了,竟令隔壁的客人也听了去。
    他无奈地点点头,郑伯宜却笑道:“敝人今日却是专门为你而来。”
    刘立兴怔住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不进自己家门,却在自己邻居家待着,让邻居过来找自己?
    但他不傻,马上就明白了对方的用意:掩人耳目,不让刘家族里知道。
    看看人家,想得有多周到!——刘立兴心头立即又兴奋起来,马上双手一拱,冲郑伯宜纳头拜了下去,大声说:“求郑先生指教!”
    *
    刘家几个族老面对刘名化,吃惊地问:“立兴那小子竟然把他老娘和妹妹直接带回家去了?”
    刘名化无语地点点头:“之后他老娘就带着闺女走亲戚去了。”
    刘士翰皱着眉头:“刘立兴娘……一个寡妇,当年走投无路的时候求到族里来的,怎么就有亲戚可以投靠了?”
    他看看刘士林,刘士林也觉得可疑。
    刘名化赶紧解释:“已经回来了,已经回武元了。只不过……说是路过桃源寨那座养蜂场附近被蜂子蛰了脸,现在脸肿得不能见人,成天在家养着。”
    “被蜂子蛰脸?”这都叫什么事儿?——刘士翰刘士林两人相对皱眉,都觉得此事太不可思议了。
    “回来的时候侄儿媳妇去看过,身条、打扮都对得上,必定是刘小妹,就是脸一直蒙着没法儿见人。”刘名化补充。
    “立兴之前有见过什么人吗?”刘士林严肃地问。
    刘名化摇摇头:“无论是在县衙里还是他回自己家,都一直有人盯着,从未见过任何可疑的人。”
    刘家两个族老这才略放心,一个吩咐:“继续盯着,赵家要是提亲,就先拖上一拖,不要把那小子逼得太紧。”
    另一个则叮嘱:“名化,最近这一段时间一定要小心,要看紧立兴——他是见过族里那本鱼鳞册的。他一说出去咱们阖族可就完了。”
    刘名化晓得此事关系重大,连忙应下:“侄儿省得。”
    刘士林与刘士翰相互看看,一个说:“就在这几天了!”另一个说:“贾大人有什么招数,这时要是使不出来,可就真来不及了。”
    刘家发动了上百名子弟,跟随刘名化和县里的县吏一道丈田,有原来那本鱼鳞册的“帮助”,新鱼鳞册的编制很快就将完成。有了新的鱼鳞册,在将来的一段时间里,整个武元县每年每户的粮赋就相当于定下来了。
    如果贾放认可了这本新的鱼鳞册,那么他带着袁化在武元县所做的一切,清理县吏,推广文凭,就都没啥意义,和笑话一样了。
    刘家人显然都不觉得贾放会让他们这样轻轻松松地收完今年的秋赋。
    但他们也想不出贾放会做什么,能做什么,来改变眼前的现状。
    第146章
    鱼鳞册重新编制完成之后, 武元县今年的秋赋已经堆放在了县衙的库房里。
    事实上,武元县中因为今年铺开了“丈田”的工作,田赋计算的税基并未完全确定, 因此刘家事实上还未向县中那些种粮的小户收上一粒粮。但刘家作为“包征”的责任人,必须要在指定日期之间, 将粮赋装到县衙的库房里。
    刘名化表情严肃, 目睹县衙的几个库夫一斛一斛地将未脱壳的稻谷装入库房。这些纳入库房的稻谷之中, 还包括了一成五的粮耗——这些粮耗不会送入永安州, 而是会留在武元县, 作为这些县吏的俸禄粮米。
    偏生在这刘名化面前, 一群年轻的县吏还在嘻嘻哈哈地“踢斛”。他们显然不是专业人士, 有时甚至能将斛踢倒,将米洒了一地,只能重新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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