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师傅——”
    见着一旁茶区，闷头一人在饮茶的老刘，吕奇情打着招呼。
    老刘听见声音，扭脸间很快就认出来了。
    “呦，这不是吕老师吗？”老刘见着吕奇情非常客气，毕恭毕敬的就迎上来，和那日恭迎那位胡大叔的态度不相太大。
    “刘师傅，是这样的，我正打算购置一架钢琴，谁知，正巧就从你们家经过。这不，就进来看看。不如，您帮我推荐推荐呗。”
    “噢，那好说好说。既然你是胡老板的人，我在成本价的基础上再给你打八折怎么样？”
    “啊？”吕奇情双眉一皱，这店老板到底是心理有问题还是数算有问题？
    还是她没错啦？成本价？
    成本价的基础上还打八折？这是哪个生意人都没法报出来的价格吧？
    他这店冷清得跟那幽冥界一般，到底是客人嫌弃他的生意，还是，他不靠谱的报价表让人担心被骗啊？
    见吕奇情在犹豫，老刘却更是苦着脸，双手抱拳，苦苦哀求着，“吕老师，要不就七折，不能再低了。您不能让我赔的太多啊，如果这个铺面不是我以前的老房子，要按着市场的铺租作为成本的话，我是每月入不敷出的啊。”
    吕奇情一时不明所以，她作为一位客人想来买件大乐器，对于店家来说应该是好买卖啊。
    可老刘眼下凄苦的模样，就仿佛，她是来打劫的一般。
    不过的确啊，在成本价的基础上还要再打折，真真是骨折的节奏。
    他这哪里是做生意，分明是做慈善啊。
    “噢，不是，不是，刘师傅，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刘的态度已经把她吓到了，哪还敢买呀？确切的来说，是明抢了。
    她连连解释，“我还不急买，就是先看看，看看啊。”
    “噢，好说好说。”老刘答应着，便领着吕奇情在店里走动观看着样品。
    逛了一圈后，吕奇情的心就更加纳闷了。
    这个老刘在他女儿面前牛叉成那样，怎么在外人面前就低头哈腰，一点底气都没有呢？
    吕奇情是再没有购琴的欲望了，便问，“噢，刘师傅，小艾在吗？要不我先去看看小艾吧？”
    “小艾？在呢？”老刘说着，便领着吕奇情走向后堂。
    “小艾——”刚跨进后厅内，老刘的命令语气带着大嗓门又喊开了。
    吕奇情连忙抬手制止他，“刘师傅，不忙，她要是在，我自个进去找她吧？要不您回去看着您的店吧？”
    看到店门口处有客人进来，吕奇情忙示意老刘。
    老刘回头一瞧，忙说，“噢，那行，那我先忙去，你自己进去找她？”
    老刘一离开，吕奇情便轻车熟路的穿过客厅，喊着，“小艾——”
    还是在那架钢琴旁，地板上一片狼藉，仿佛刚刚经过一场争吵，因为一股硝烟味反衬着战场的痕迹。
    吕奇情见着了坐在地板上，靠着墙壁一脸憔悴的刘小艾。
    这家父女俩的生活一团糟，果真是令人担忧呀。
    吕奇情着急的忙冲上前，蹲下来关问着，“小艾，你怎么坐地上，不会是，你爸爸又打你了？”
    小艾生无可恋的惨白着一张泪脸，见到了吕奇情，她警惕的往吕奇情身后瞧了瞧，发现没有其他大人跟进来。
    她同那天一样，一把拉住吕奇情的手，手心尽是冷汗，战战兢兢。
    她的害怕程度难以形容，吕奇情心疼的一把将她围在怀中，“小艾，别怕，姐姐来看你了。有什么事，你跟姐姐说好不好？”
    在吕奇情怀中，刘小艾挣扎着推开她，再次朝左右两侧前后门望了望，像只机警的猎物。
    并且，她还把食指举到唇边，“嘘——”
    “呃？”吕奇情又是一颤。
    她不知为何会发出如此怪异的感叹，这孩子是自闭，不是聋哑，她怎么就突然觉得不适应了呢？
    可是，她曾经从她的眼中看到过愤怒，害怕。如今她还看到了机警，谨慎。
    她左右环顾的模样仿佛一名间谍，小心翼翼。这么多的表情动作，哪像是一位自闭症孩子能表达的？
    果然，就在此刻，刘小艾把吕奇情的身子拉低了一些，她附耳到吕奇情耳边说，“姐姐，你还来做什么？我不用你管，你快走啊？”
    “啊？”刘小艾如此的督促，更是让吕奇情惊掉了下巴。
    不对，就如她最初的判断那样，这件事很奇怪，刘小艾她根本不是一个自闭症小孩。
    吕奇情正想追问呢，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老刘的声音，“吕老师，小艾在屋里头吧。”
    刘小艾一听，立马又坐到原处，双手环抱着腿，低头含泪，变成了最初她们给她判定的标签，自闭症。
    原来，这里头有很多的难言之隐，大概刘小艾不能与老刘沟通。
    于是，吕奇情也没有当场拆穿她，而是回应着，“刘师傅，我在这儿，小艾在呢！”
    闻着吕奇情的声音，老刘也走进来了，一见着眼前的场面，老刘羞愧的说，“吕老师，真是见笑了，我家这孩子打小就这样，神仙都管不动。随她，爱咋咋地。”
    老刘这般说着，吕奇情又低头瞧了瞧刘小艾，她埋着头，充耳未闻，对这个世界全无好感。
    但是，吕奇情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或许连小艾的父亲都觉得她是自小的自闭症，可是，她明明感受到她的热血，眼中有太多故事。
    况且，她刚才那句，“姐姐，你还来做什么？我不用你管，你快走啊？”
    刘小艾懂得关心她，仿佛要传达什么？
    明明，这个孩子就像正常的有血有肉的人，心中还藏着很多秘密，到底是什么？
    吕奇情不敢乱加揣测。
    只是眼下，似乎她的出现不太合适。
    “吕老师，那钢琴您还看吗？”老刘见着吕奇情就像一位家仆，恭恭敬敬。
    “呃，我看看吧？”
    这是第二次来这家琴行，如第一回一样，有太多的莫名其妙。
    关键是，她与这两人非亲非故，甚至从未谋面，能与她扯上什么关系吗？真的如何也联想不出来。
    不过此刻，她还是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她相信着心中本能的预感。
    于是，吕奇情再最后回头望了刘小艾一眼后，便随老刘出去。
    就这琴行，也不是什么阴曹地府，又或是风水不好，总让人心中不安的感觉。
    在店铺里头，吕奇情也没什么心思看琴。她只随意看了两架钢琴，便向老刘请辞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