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释历当前的处境并不妙，一个留着大背头的正在埋怨他。
    “老封啊，可让你害苦了，还说只要进同样的鱼，就能抢岳东的风头。你看看，你看看，岳东走到哪里，都是夹道欢迎！”
    一个长着大圆脸还挺着大肚子，像个雪人似的女子随声附和。
    “就是，给他的价格肯定和给咱的不一样，还抢他的风头，根本就是连一丁点的优势都没有。”
    封释历说：“怎么没有优势？从人数量上来说他们是6个人，咱们也是6个人，他们6家进货，咱们也是6家进货，他们6个人想让华年街红火起来，咱们6个人为什么就不能让商业街红火起来？”
    一个长着三角眼的嗤笑一声。
    “你快拉倒吧，咱们6个和他们6个怎么比？人家可是青元最出名的、口碑最好的、也最赚钱的金鱼养殖专业户，咱们呢，不过是些小商小贩而已，这就等于游击队和正规军抗衡，想什么呢？”
    封释历一听他说这话，“哎，你可不能打退堂鼓，都已经到这里了，你怎么能突然说这种话？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你拉倒吧，还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们的志气还用得着咱们长啊？咱们什么时候有过威风？别说在这个大市场的各个批发大户面前，就算是在青元，咱们也常常被人无视，都不知道你怎么脑子一热就非到这里来，我也是彪呼呼的，竟然还跟着你来了。”
    封释历在这个问题上没法和他掰扯清楚，因为他说的确实是实话，索性转换个话题，以避免让自己的处境更加难看。
    “反正咱们迟早都得进货嘛，已经到了这里，咱们就把带的钱全部花光，就算真的斗不过岳东，好歹回去以后在价格上也比其他的鱼贩子强，你们说是这个理没错吧？”
    封释历后面那位揉了揉自己的蒜头鼻子。
    “说到把带的钱全部花光，我说老封啊，你究竟带了多少钱？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你们总管我带着多少钱干什么？我跟你讲，咱们都是一体的，不要在乎各自花了多少钱。”
    “你这话说的，还不要在乎各自花了多少钱？当初是怎么商量的？大家抱团成为一个整体抗衡岳东，能带多少带多少，多进鱼多进设备。可路上不管怎么问，你都能找理由岔开。你可别告诉我全指着我们5个花钱，你只跟着占便宜。”
    大背头也提出了相似的观点。
    “抱团一起抗衡岳东不要紧，咱们也要按照实际出资额，回去之后分摊利润，不可能平分。”
    封释历不乐意了.
    “如果不是我给你们提建议，你们会和我一起到这里来进货?刚才你们也都问了不少批发价格，和咱们之前去过的三方、墨岛、燕海的花鸟鱼虫市场差了可不是一点点，你们之前还都担心连路费都挣不出来，怎么样？差出路费绰绰有余吧？还计较利润怎么分配的问题，有良心吗？”
    三角眼声音提高了一点.
    “你快拉倒吧!还良心!咱们既然要抱团一起赚钱，就不能互相乱算计，可是你呢？直到现在都不说自己究竟带了多少钱，我就不信你还能在怀里揣了万八千的。”
    封释历赶紧“嘘“了一声。
    “这可是批发市场，现在还正是大批发的日期，周围就没断着走来走去的人。你说我在怀里揣了万八千的，就不怕我被人盯上了？如果我被人盯上了，你们就有好日子过了？”
    雪人肚冷笑道：“谁看看你也不像个怀里揣了万八千的，能有人盯着你才叫见鬼呢，除非有小偷想被气死。”
    旁边一位脸拉的老长像个茄子似的一直没开口，此刻也忍不住了。
    “老封，马上就到花钱的时候了，你还是不肯说自己带了多少钱，可不要最后只拿出个三百五百的，那不是啃大户吗？可惜我们都不是大户，没那么多油水让你啃。”
    这话和三角眼想到一起去了。
    “哎，你这话说的在理，我也是这么想的，走到哪都要捡烟头的那架势，口袋里有个三百五百的就不错了。”
    大背头近前一步，拍了拍封释历的肩膀。
    “所以说，你口袋里究竟有多少钱？如果再不说的话，大家还是分散开各干各的吧，别提什么抱团抗衡岳东了。你这种心态，永远不可能真正和别人抱团，只会占别人的便宜。别人不想让你占便宜，你就觉得对不起你。”
    其他人随声附和，只要封释历再不说出带了多少钱，就没人想和他一起了。
    封释历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说：“700多，将近800呢。”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雪人肚直接抬腿踹了他一脚，“你还真是好意思，告诉我们能带多少钱就带多少钱，你自己竟然带了不到800！”
    封释历的脸皮厚的真是可以，一点都不尴尬。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我连烟头都要捡别人的，身上带这么多钱已经不错了，总不至于让我砸锅卖铁吧？”
    “你这种话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真是后悔和你搅到一起，难怪岳东见你一次整你一次，如果我是岳东，早就把你打的生活不能自理了！”
    封释历借机转移话题。
    “你们是不知道岳东那个狠啊，我又没得罪他，他就是看我不顺眼，总是想找我的麻烦。”
    蒜头鼻子压根就不相信。
    “你说的和别人说的就不像一个故事，我就不相信和你同去的人成心编瞎话说岳东的好。最关键的是人家那几个人说的都一模一样，就你自己是另一个故事版本，你让我们怎么相信？”
    封释历眼皮一翻。
    “爱信不信，有本事你们过去和岳东搭话，看看能不能给你们好果子吃。”
    封释历混的不咋的，转移话题还真是有一手。
    他这么一说，几乎所有人的眼神都飘了过去，
    大背头转回脸来问他：“你不是说对岳东了解的清清楚楚吗？你倒是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出现这种前呼后拥、夹道欢迎的奇怪事情。”
    封释历哪知道？
    “我也奇怪，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可是津海，不是青元，他在这里怎么这么有风光？”
    茄子脸一脸的沮丧。
    “我就说早点来嘛，你非得说打听到大批发的日期了，早来没用，还像个人物似的踩着点进来，结果现在发生了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一点儿主动权都没有了，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应变。”
    封释历突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