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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文精神一阵,大喝一声,一脚踹开一间木屋的大门,大声呼喝,让自己人撤到屋里来。屋中黑灯瞎火,有女人孩子的哭喊,有急促的仴语声。崇文哪管那许多,拖着花子冲到后墙,一脚踢翻一扇纸门,面前是另一条街巷,黑寂无人,没有伏兵的迹象。
    崇文一喜,撤进屋里的有鲶鱼仔,来财牛,仴人武士还剩3个,其中一个重伤,被另一个拖进屋中。崇文一拍来财牛肩膀,向被踢烂的后门一指,示意他前面开路,来财牛立即会意,拖着血肉模糊的大棒从另一侧跳出木屋。
    各人跟着来财牛鱼贯而出。幕府军被两侧屋顶上纵跳的黑影杀的有些慌乱,冲进木屋的追兵没有几个,崇文断后,抡刀砍翻两个最近的追兵。崇文身材高大,刀势极猛,真如凶神恶煞一般。黑暗中余敌胆怯,一时有些畏缩不前。
    趁此机会,崇文脱下身上的无袖羽织,晃动火褶子点燃了扔在翻倒的纸门上,瞬间变成了火门,崇文提着往屋中扔去。
    这木质房屋很快就会燃烧起来,屋中仴人撕心裂肺的喊叫起来。崇文暗想,如果整条街巷燃起大火就好了,幕府军会很倒霉,至于仴人屋主有多惨,现在也顾不上了。
    崇文一手提着花子,一手提着太刀,跟上众人沿着街巷狂奔。西面海港方向传来沉闷的炮声,崇文暗叫不好,看来港中的鸟船也在战斗,若是鸟船沦于敌手,那龙王岛众就真要全军覆灭了,现在必须尽快赶到海港上船。
    这仍然是一条黑暗的小巷,巷口处是一条南北方向的大街。众人冲出巷口,眼前的大街依然是灯红酒绿的模样,只是见到不远处火起,街上也开始乱起来,四处是慌张奔走的行人,乱七八糟的杂物滚的满街都是。
    鲶鱼仔大声问道:“大出海,往哪个方向?”
    崇文左右观察,见南面一队士卒正在大街上奔跑,不停的喊叫着什么,似乎是琾城的警哔众。北面就是四天王寺西门,聚集着一队幕府武士,把街道卡断了。
    正在迟疑间,只见南面向北奔来的琾城警哔众一片大乱,街巷暗影处,弓矢、手里剑、吹矢,暴雨一样射向那队浪人,惨叫声四起。崇文大喝一声:“南面有人接应,我们向南跑!”
    一行人向南面冲去,后面有幕府武士追来,两侧有人不断往街道上抛洒撒菱,追击的幕府武士也不断有人捂着双足滚倒在地。崇文等哪里顾得上后面,来财牛一马当先,大棒抡翻几个阻挡的警哔众,杀开一条血路,夺路而逃。
    远处有人用华语高喊:“大出海在哪里!对面来的是大出海么!”
    是王石头的声音,原来是船上的兄弟在暗中接应,崇文心中一定,大声喝道:“我是大出海,是石头兄弟么?”
    只见乱民之中冲出几个仴人打扮的大康水手,为首的正是王石头。几个人奔到崇文等面前,不及见礼,王石头喊道:“这里地形我熟,大家跟着我往码头跑!”
    崇文喊道:“就是这样,大家跟上,不可走散了!”
    码头方向又传来沉闷的炮声,这是子母铳在开火,崇文心急如焚,生怕鸟船有失,不住催促大家快跑。王石头在在附近转了两天了,每一条街巷都走遍了,熟悉的很。此时他带着大家专挑僻静的街巷走,众人立刻轻松了很多。
    一路再也没有遇到幕府军,只是碰见零星的警哔众,见这些人手持武器跑的东倒西歪,上前来查问,被王石头等几刀砍翻,不一刻冲到城港交界之处。
    这里已经可以看到海港,昏黄的灯光中,海上一条大船在一堆小船之中左冲右突。10几条警哔所的小艇正围着鸟船交战,鸟船把小艇撞的东倒西歪,甲板上铳声弓弩声不停,警哔众惨叫声不绝。
    城港交界处的几个关卡已经被舰炮摧毁,10几个警哔众被炮火打的缺胳膊少腿,死了一地。码头处也遭到了霰弹攻击,打死打伤数十人,余众被炮火惊吓,纷纷四散躲避。
    崇文哈哈大笑道:“入娘的,二出海倒是机灵,省了我们不少手脚!”此时,鸟船上子母铳开始向围攻的小船开火,几炮下去已经把小艇打的千疮百孔,不见活人,残余者落海,惨叫着载沉载浮。
    崇文大喝一声:“大家跟着我,不要跑散了!”一马当先冲到码头上,沿着石埠头追赶鸟船。船上刘关见乱成一团的码头上冲过来几个高矮不齐的狼狈家伙,不是大出海等人是谁,二出海哈哈大笑,拔出手铳向天鸣枪,示意船上已经注意到了。
    崇文等人距离鸟船越来越近,大步跳上一条仴人商船,几个仴人水手大声喝骂着上前阻拦,被崇文砍翻几个,其余躲到一旁,不敢出声。看看距离鸟船只有20丈海水,崇文一咬牙,拖着花子当先跳进冰冷的海水里,向鸟船拼命游去。
    别人都是好水性,就是唯一幸存的那个仴人警卫富田详二也能游泳,唯独来财牛是个旱鸭子,又是巨大体格,谁也带不动。正在不知所措,好个来财牛,发力踢断仴船一根桅杆扔到海里,抱着那根圆木向鸟船飘去,船上一片欢呼。
    正当冬日,海水彻骨生寒,生死关头谁也顾不上许多,只能奋力向鸟船游去。鸟船上早抛下绳梯,众人湿淋淋的向上爬,被船上水手七手八脚拖到甲板上。黑暗中只有昏暗船灯,竟然还拖上来几个命大的警跸众,惹得二出海啧啧称奇。
    水手们把这些嘴唇冻得发紫,浑身抖个不停的家伙拥到艉楼二层舱室,有人拿来干燥衣服换上,有人端过热汤让他们暖暖身子。
    救命恩人花子已经冻的昏厥了,崇文也顾不得那许多,扯下她身上湿漉漉的衣服丢到一边,用一件皮裘把她包裹起来,又把热汤水灌下去,这才悠悠醒转。
    见龙王岛众一个不少,二出海刘关喝了一声:“小的们,升满帆,转舵庚申,我们走!这些仴人蛮夷竟敢暗算我们,启乾!瞄准岸上那些警跸所、评定所、仲裁所,把那些狗屁木头窝子都给老子轰成渣!”
    李启乾大声答应:“放心吧,一个也剩不下!”
    鸟船横冲直撞,扬帆向港外冲突而出,此时船艏大发熕已经没有射击角度,大炮炥李启乾只能指挥两门子母铳向岸上射击。
    距离有些远了,岸上目标又昏暗,哪里看的清楚。李启乾只管向最大的建筑开火泄愤,管他是什么,拳头大的铳子把几座大木屋打的崩塌,灯火落到纸糊的窗棂木框,借着海风着起了大火,岸上仴人如同蚂蚁一般疯狂救火。
    李启乾和龙王岛众又是斥骂又是欢呼,口哨声不绝,尽管如此,也难掩龙王岛众内心的失落。他们历经磨难,跨过浩瀚大海来到这里,却只能铩羽而归,实在是赔本的买卖,谁也不可能心情愉快。
    不一刻,鸟船冲出堺港,驶向黑暗中的大阪湾,身后是乱成一锅粥的琾城。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