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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崇文还是把18条巡海快船交给了秽多众,除去舶长、甲长和火长由有经验的老海贼担任,其他都是贱民,契东弹左卫门担任领哨。辎重船队交给了一些老弱海贼。
    让贱民担任侧翼警戒和后卫,崇文也算是大胆的很了。舟师中不是没有人表示过忧虑,不过崇文还是愿意赌一把。一个是无人可用,另一个原因就是弹左卫门出了个主意,让崇文对此人刮目相看。
    船队4百头大牲口是个麻烦,跋涉千里海路,颠簸摇摆,对于大牲口而言是个巨大折磨,很可能造成生病和死亡。
    弹左卫门非常了解牲畜习性,他建言一方面要打造专门的马厩牛栏,另一个就是饮大量的酒,让牛马处于酒醉状态,如此走海路就安全的多,下船以后休整几天就好。作为船队后卫,照顾这些大牲口也是很重要的职责,既然弹左卫门有经验,为什么不用他。
    除此之外,就是鲶鱼仔了,他是仴局总账房,自然要有管理辎重之责。崇文用他担任后卫副领哨,让鲶鱼仔老大不高兴,堂堂大康好汉,岂能为仴国贱民之下,让崇文一顿咆哮,只得老实上任。
    如今南仴国海这条航线已经很熟悉了,航行不存在任何问题。只是略有些逆风,船队在火首总兵顺带领下之字航行,速度缓慢。距离下甑岛不过270里海程,3日才到,平均每天不到百里,称得上龟速爬行了。
    崇文有点焦急,海上得不到堺城一点消息,他很担心浓姬的安全。大内义弘最多能凑出6千士兵,幕府军兵力将在1万6千以上,虽说堺城有防御之利,但是兵力劣势太大了。如果在他赶到堺城以前就城破,玉石俱焚,他是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这个结果的。
    现实的麻烦依然是月代头桦山资久找来的。
    这家伙惦记主家岛津氏的鹿儿岛大港已经发了疯,如今他手里有鸟铳有大铳,信心爆棚,这次仴国攻略非要立个大功不可。不经崇文允许,他又擅自招募了3千多九州海贼和浪人,组成一个庞大船队,准备跟随舟师出征。
    虽说在南九州桦山氏的名声已经臭大街了,上次琉球攻略死的人太多了。但是毕竟没死的人还是发了财,这让不少穷极无聊的家伙存着侥幸的念头,居然又让桦山家拉起了一支庞大队伍,让崇文左右为难。
    膏血鸟船上,崇文一脚把桦山资久踢翻,戟指痛骂:“白痴,白痴!当初我怎么就没让人把你吊死在桅杆上,你入娘的除了添麻烦就是添麻烦,天生的贱骨头,糠脑袋!
    你以为是去南边哪个荒岛抢几个野人么,你是去和仴国最厉害的军队拼命!你弄了这么多废物,除了吃光我的军粮,还能干什么!第一阵箭雨就会让你们鸟兽散,跺一跺脚这些蠢货就会冲乱我的铳炮垒,你也不用你的狗脑子想想,偷鸡摸狗的家伙永远上不了战阵,永远!”
    桦山资久跪伏在甲板上,任打任骂,一声不吭。
    崇文气往上撞,冲桦山义政怒喝一声:“义政,立即砍了你这废物爹!”
    桦山义政跪在崇文脚下,低声说道:“父亲大人手握滚海龙王旗,他是东海商团众,仴局契东。若斩了父亲大人。。。大出海就犯了团规,也违背了团宗。”
    崇文一口气没上来,跌坐在座椅上,指着桦山义政,半天才嘣出一句:“一对蠢父子。。。”
    桦山资久这才跪坐起来,低声说道:“我们虽然没用,可是我们可以为大军搬运粮草弹药,汲水樵采。”
    崇文冷冷说道:“我有秽多众,比你们守纪律,能吃苦。”
    桦山资久说道:“我们可以为大军前锋,哨探军情。”
    崇文冷笑道:“我有斥候队,比你们精悍的多,数十人能做到的事情,要养几千人?”
    桦山资久大声说道:“我们自带粮草。”
    崇文嗤笑一声道:“他们会把你坊津城的树皮都啃光,你养的起3千人?”
    鲶鱼仔忽然说道:“我们总是需要人手的,大出海为了保住后援不绝,不是要在坊津、十市和由良建立三个补给大寨么?这些人可以修建码头货场,也可以承担守卫之责。”
    崇文长叹一声,指着桦山资久说道:“你说说你,那么大个人,还不如一个屁孩子懂得多。你以为战阵就是一群人拿个铁片子互砍么?打仗打的是粮草,是子药,是铜,是铁!
    你这些人我不能让他们上阵,那是让他们去送死,也入娘的害了别人。不过到了这个地步,这些人仴局也只能雇了,每人月银一两二钱,再加三钱盐菜银。
    你安排他们在萨摩国坊津、日向国的门川、土佐国十市和纪伊国由良村,给仴局修建仓库码头,为我仴局囤积战备物资。这个事情做的好,我就当你立了一功,如果仴局赢了,我就想办法给你鹿儿岛。做不好,我只能斩你一臂,以谢仴局契东了。”
    桦山资久感激涕零的深施一礼,大声应道:“是!”
    崇文看了一眼鲶鱼仔,说道:“修建军资大寨的砖木石料,你来负责筹措。安排几个得力的账房,把这几个地方给我盯紧了。1个月之内,我要这些码头库房完工,保证军需畅通。”
    鲶鱼仔躬身应道:“喏。”似乎颇为欣喜,他现在要负责建立沿途军需补给寨,至少暂时不用跟着船队听那秽多使唤。桦山资久这个月代头嘛,早就被龙王岛众吓破了胆,想来也不难摆布,这活计听起来不赖。
    崇文挥挥手,疲惫的说道:“资久你退下吧,鲶鱼仔,你和他商议一下,若耽误了仴局的大事,仔细我打烂你的屁股。”
    鲶鱼仔笑呵呵的说道:“大出海你就放心吧。”一把扯起月代头,欢天喜地的跑了,还扭头冲桦山义政挤了挤眼睛。
    崇文看了桦山义政一眼,那孩子还跪着呐。崇文忽然问道:“在你们仴国,有没有家督主动退位,让给儿子的。”
    桦山义政心里一跳,嗫喏的说道:“这种事在仴国很常见。”
    崇文眼睛一亮,又问道:“那岂不是一门两主,老家督又该如何自处?”
    桦山义政说道:“一般这种情况老家督会出家。”
    崇文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这样啊,倒也是个两全之策。”
    桦山义政深施一礼,说道:“父亲大人虽然确有不到之处,但是他对龙王岛和殿下的忠诚是无可置疑的,请大出海殿下相信他。”
    崇文一脚踢过去,笑骂道:“入娘的,你个小鬼头儿瞎琢磨什么呐,我在想别的事。”
    五月下旬,舰队饶过佐多岬,开始进入东仴国海,也进入了顺风状态,来自亚洲大陆的强劲西南风,驱使庞大舰队向北航行,船速快了一倍不止。仅仅3日,舰队就进入四国岛土佐湾,前锋大炮炥李启乾派人禀报,熊野水军大将九鬼隆良亲自迎到海上。
    对九鬼隆良这个人,崇文心中有些怪异的感觉。他很少惹麻烦,而且有些事不用崇文嘱咐,他似乎就知道应该怎么办。有时候崇文觉得此人聪明的让他不舒服,你是爷爷肚子里的蛔虫么?反倒是桦山资久,打打骂骂,却知道他干不成太出格的事情。
    当然不是不信任九鬼隆良,他不可能不信任妍春的亲爹,只是隐隐有点莫名的戒心。也许对过于聪明的人,人类都会有这种莫名戒心。
    九鬼隆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来了由良村的细作下村良四。他们带来的消息让崇文心里一紧,入娘的,这么快就要开战了么?
    “义政,击鼓,命各领哨和队首到旗舰议事。”崇文吩咐道。
    沉重的战鼓声响起,在沉寂蔚蓝的海面传出很远。这是召唤的鼓声,也预示着战争不远了,整个舰队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战鼓一声声似乎捶到了每个舟师将士心里。
    崇文沉声对九鬼隆良说道:“我们已经在海上走了20余日,得不到东国任何消息。你说的话是舟师第一次得到真实战况,他们也要听一听。”
    九鬼隆良神色凝重的说道:“明白了,我会把所知和盘托出。”
    不一刻,诸领哨和队首乘小艇来到膏血鸟船,近30个人挤在上甲板。崇文领着二出海刘关,海里青林养浩,大炮炥李启乾,领航火首总兵顺,熊野水军大将九鬼隆良,由良村细作下村良四走下艉楼,就在上甲板与诸将议事,近侍首领来财牛和桦山义政侍立在他身后。
    人员到齐,崇文也不废话,朗声说道:“幕府水军联军现在离我们只有450里,2日海程,他们现在就在伊岛等着我们。”
    哄然一声,如同一镬水瞬间沸腾,这些在福江岛快憋出毛病的家伙都兴奋起来。
    徐义喊道:“入娘的,刚把刀磨快就来了肥猪,这是妈祖娘娘保佑!”
    徐唯学喝道:“待俺们赶上前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林凤大喊:“入娘的,爷爷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崇文大喝一声:“闭嘴!”积威之下,蛙鸣立止,不少人眼角撇了一眼来财牛的大斧,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头,顿时熄了吹口哨起哄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