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难了,实在是太难了。别说是打满一场比赛了,就算只是单纯地站在对方面前,也会有一种手脚无处安放,分分钟想要跪下来求学习的冲动。
雷达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阻止手继续颤抖下去。再抬眼时,他看林谦树的眼神多了几分钦佩:“林哥,你真是好强一男的。”
林谦树还是懵的,既听不懂相小军的解释,也看不懂雷达同情的目光:“我怎么了?”
“能和江老师和睦相处的都是勇士,”雷达认真解释,“您还和他住一块儿,您是烈士。”
江易行已经啃完了整个苹果,正巧门口路过个带着垃圾桶的清洁工,他像投篮似的勾手把苹果核投进了垃圾桶里,转身云淡风轻地加入话题:“确实,毕竟我都不和他住一块儿。”
你不和他住一块儿明明是你自己不想!林谦树这半个月来见多了兄弟二人的来往,多半是江易知喊江易行回家吃饭,江易行借口这个那个的,虽然语气很恶劣,但最终总还会乖乖听话回来,只是让他长住在房子里,他又会以“要陪雷达”为由拒绝。
虽然林谦树觉得雷达好像也没有很想要江易行一直陪着的意思。
少年们来的时候声势浩大,不是聋子应该都听到了那么大的动静,但一眨眼的工夫人都跑光了,任凭谁都猜得出其中定是有什么问题。
江易知好似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几人逗留过久,仍旧认真地练习着投篮,偌大的球场里只有他一个人认真练习的身影,显出几分可怜巴巴的感觉来。
江易行扔了苹果核之后就抬腿往里走,雷达愣愣地叫住了他:“江哥,你干什么去?”
少年回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耐烦的意味:“不是说要打球?”
“可你不是说你今天早上不……”
“啊!太好了,打打打!立刻就打!”林谦树及时地截住了话头,伸手去揽江易行的肩膀,把人往篮球场里带,远离雷达这个暂时还没读懂空气的少年。
江易行不自在地扭了一下肩膀,到底还是没有把林谦树的手拂下去。
在场的只剩下五个人,林谦树不被允许进行剧烈运动,加之雷达和相小军其实都是菜鸡,最后反倒演变成了江家兄弟二人的攻防战。
三人坐在球场边的长凳上看着两人打得你来我往。林谦树注意到,江易行一扫惯常的懒散态度,神情严肃地俯下身,紧盯着江易知手中的篮球。他循着手往上看,却见江易知仍然神色淡淡,不似江易行这般严肃凝重。
雷达用力吸了两口气:“怎么办,我现在好紧张啊!”相小军也严肃地抓着手中的矿泉水瓶,预备着随时挡到眼前,不去看球场上的厮杀。
林谦树突然觉得面无表情看比赛的自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嘭——”篮球落地,江易行眼神一凛,迅速地往前冲去,企图在江易知带球过人之前将球夺过来。不过江易知的动作要更快一步,几乎在江易行伸出手的同时,他给了球一个往前冲的惯性,绕过江易行后又轻松地截住了球,往篮筐底下冲去。
“大、大江哥好强啊……”相小军瞪大了眼睛喃喃道。
雷达也是头一次见人这么轻松就躲过了江易行的防守,不可思议地推了推相小军:“小军,江老师以前真的没有打过篮球吗?”
相小军摇了摇头:“大江哥从前很忙的,没有时间打篮球的。”
林谦树的注意力被两人的交谈吸引了去,好奇地偏过头,指了指场上两人,又指了指相小军,问他道:“你们……很熟吗?”
相小军愣了愣,眼神中划过一丝疑惑:“林老师,我之前告诉过你的呀,我和大江哥、江哥以前是邻居。”——显然这是失忆前的事了。林谦树嘴巴苦,但他不好说。
“哦……是,”林谦树假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能是早上起太早,脑子还不太清醒。”
相小军信了这个说法,还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薄荷糖,红着脸递给林谦树:“林、林老师,你吃这个……这个很提神醒脑的,我做题困的时候喜欢来一粒。”
林谦树接过糖拆开含在嘴里,被薄荷的冰凉气息一震,接着也不说话了,认真看球。
江易知虽然运动神经不弱,但到底是才学了三天的新手,尽管有开头带球过人的惊艳表现,但场上大部分时间仍是抢不过弟弟,只能绕着场子跑来跑去。
兄弟俩打了半个小时,篮球馆里陆陆续续又来了些新人,场馆内顿时变得嘈杂起来。虽然江易知脸色不显,林谦树莫名还是从他的动作中读出了些许不适应。
最终又坚持了十五分钟,浑身汗的两人才宣布休战,停下来朝三个在场边吃瓜的人走来。
雷达抓着水从场边一跃而起,跑到江易行身边对他狂吹彩虹屁:“江哥辛苦了!你最后那个投篮贼帅!如果在比赛里,那就是决定生死的一球!”
江易行灌了两口水,用手背抹去了淌到脖颈上的汗水,对江易知轻哼道:“菜。”
拿着水走来的林谦树正巧听见,下意识地反驳道:“你才菜。”江易知怎么也算自己教出来的,骂他菜岂不是等于骂自己教得差嘛。林谦树是绝对不允许有人质疑自己的执教能力。
江易行显然没料到自己这声“菜”还能得到回应,根本没想过应对,这会儿被林谦树回怼,只能瞪着眼睛愣住了,过了半晌才气恼地憋出一句:“你更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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