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伯想了想:是那块红血玉吗?那是去年您从拍卖行拿回来的,一直很喜欢,就挂在屋子了,说是一抬眼就能看见,很喜庆。
苏渭听他的语气,知道那东西没什么纪念意义,便说:那你顺便叫人一起送过去给潇潇吧。我之前生病,她攒了不少东西给我,就当回礼吧。
说完,便再次回到画室。
晚上外面刮起大风,不一会便开始电闪雷鸣,哗啦啦的雨水打下来,窗子外面的树被打得乱颤,黑影跟个妖魔鬼怪似的乱晃,苏渭在屋子里看得心惊ròu跳的。
他在画架前站了很久,拿着笔比划了好半天,一直没个头绪。后来决定画一幅宋潇潇的人物素描,结果刚落笔就觉得状态不对,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洪伯的话的影响,总觉得无论怎么画,宋潇潇都是一张悲伤稚嫩的脸。
他摇摇头,便听见外面门铃一阵阵地响,长短不一,还乱。
他静静待了一会,放下笔想下楼去看看,走到门口,便听见外面乱哄哄的,才走到屋子中央,画室的门就迅速打开了。
从门打开的速度可以推测到来人用了多么大的力气,那力道甚至略显莽撞。
宋祁燃就那样站在门口,身上带着大量的水气。他的头发半湿,有几缕微微打着卷儿落在额头前。苏渭离他那么远,可是感受到他微弯的脊梁和粗--重的喘--息,即使在拼命压抑拼命克制,仍然向他传递着疯狂叫嚣的痛苦。他的眼睛亮得惊人,苏渭甚至以为里面藏着一只狂躁的狮子。
他的左手紧张得蜷在一起搓了搓,连忙找个地方把手上的笔放好,跑到宋祁燃跟前,轻声叫道:宋祁燃?
宋祁燃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漂亮的眼睛里氤氲起大量的雾气,他仗着嘴巴,从嗓子里艰难地喘了几口气,却上气不接下气,像要窒息一般。
你怎么了?苏渭试探的问道。
他仰着头,努力地让自己显得真诚而可信。
果然接触到他的眼神,宋祁燃松懈了一丝,他突然俯身搂住苏渭的脖子,将脸埋进了苏渭的颈窝里。
苏渭可以感受到,那紧紧抵在自己身上的肩膀,在轻微地颤抖。犹疑几秒,他将手掌轻轻贴在宋祁燃的背上,缓慢地拍动着。
宋祁燃突然抬起头,脱离苏渭的怀抱,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几秒,在苏渭毫无防备的qíng况下,猛地吻向他。
他吻得凶狠,像是在打仗一样,即使是柔软的嘴唇在接触,还是不可避免的让人发痛。尤其是宋祁燃一边吻,一边捧着他的脸,像是要疯狂地把他拥进自己的身体里。
苏渭觉得自己快窒息了,拼命地推拒,宋祁燃哪管那么多,他好不容易,才抓住一点点暖意,他吻着他,大力地推搡着苏渭,一路向后,最后两人纠缠着跌进了沙发里。
那一刻,苏渭有一种哔狗的心qíng。
他在倒下的一刻突然被砸清醒了,开始奋力挣扎。只是宋祁燃钳制住他的双手,整个人压在他上面,让他动弹不得。
他现在的身体病弱得不成样子,挣扎几番过后,便只能躺好喘喘气。宋祁燃还在他身上,以一种压制的姿势俯视着。苏渭对上他的眼睛,里面一片红。
完了,这是狂犬病的征兆。
他在心里冷笑,觉得自己蠢透了,gān嘛要好心好意地跑去倒贴安慰?现在搞到自身难保。至于保不住的下场是什么,他拒绝去想,但是脸色越发yīn沉起来。
宋祁燃进门的时候身上冒着寒气,一番搏斗之后已经热起来,脑袋热,心也热。只是看到苏渭那yīn沉的眼神,这才稍稍清醒。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个形象,怎么个姿态,但是心下一团火烧得他难受,他便小心翼翼地看着苏渭红热的脸,轻轻地贴上了他的嘴。苏渭的鼻息间一团热,但是因为刚刚的运动,嘴唇迅速地gān了,亲起来有点硬的,但是宋祁燃并不在意,他甚至舔了一下。
即使这期间的动作如此缓慢,苏渭还是觉得措手不及。他现在就像是脑筋被人抽出来,一扯一抖,抽痛!和上水,稀烂!
苏渭知道自己没有武力优势,开始摆正心态,qiáng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闭紧嘴开始通过鼻腔疯狂吸气,气喘匀了,他开口问:你发什么疯。
沙哑。
那语气根本就不是询问了,简直就是陈述。
宋祁燃听完,还是那股子魔怔劲儿。
苏渭直觉他心里有点受伤,但是一点也不心软。虽然他在开口前的确考虑过是否要用委婉一点的诸如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这种话进行询问,但是他想明白了,那都是虚的,就跟他刚刚的挣扎一样软弱无力。
但是宋祁燃今天好像铁了心要没皮没脸地赖着他,他不说话,直掰掰地压倒苏渭身上。苏渭被压得肚子疼,他的腹部一鼓一鼓地,完全喘不过气。
苏渭被弄得很不舒服,于是粗声粗气地说:你到底要gān嘛?
阿休。宋祁燃一声声在他耳边念,像在叫魂。
但是再怎么叫,这身体原本的主人也回不来呀
苏渭看他这股可怜劲儿,终于妥协:有事儿说事儿,别跟叫魂似的。我还没死呢。
宋祁燃像被利抓挠了一下,突然愤怒地抬身体:潇潇的妈妈死了!
苏渭心里咯噔一下,沉默下来。
第十五章
苏渭暗地里为那位素未谋面的宋夫人,潇潇的妈妈忐忑了一天,没想到居然等来这个噩耗,他默默地消化掉这个消息,问道:那潇潇怎么样?
她哭了很久,刚刚才睡着了。
那你怎么跑过来了?苏渭话一出口就开始后悔,他其实并没有别的意思,问话里甚至有关心的意思,但是乍一听,未免太过冷淡。关怀的意思传达得不到位,就很容易变成敷衍。
果然,宋祁燃抬眼看他,眸光里带着诧异,只是这原本突兀的神色因为死亡的yīn影与悲痛而显得晦暗不明,杀伤力也没有那么明显,然而宋祁燃嘴上却没有饶过他:蓝休,你没有心。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苏渭也没有反驳,他从心底里,已经慢慢说服自己放弃qíng感这种东西了,但是他的确为伤害到宋祁燃的感qíng而感到抱歉,于是勉力辩解了一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惊讶于你为什么要来,这种时候应该好好陪陪潇潇,或者休息一下,毕竟大家都伤神。
这句话又是漏dòng百出,这个意思又是哪个意思?大家又是谁?
幸运的是宋祁燃没有恶意曲解他的意思,并且努力地领略。他叹了口气,整个人疲惫不堪地压向了苏渭,他的额头抵着他的,眼睛里一点神采都没有,就好像他靠到了一块木头桩子上一样,然而人毕竟不会真的只是一块木头桩子,苏渭是一个有血有ròu,有心跳有qíng感的人,宋祁燃额头蹭着,默默汲取着从那一小块皮肤上传来的温暖:你这个人呀
你这个人呀轻轻的喟叹在耳边响起,苏渭心中微动,他惊讶于宋祁燃的包容,也惊讶于自己的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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