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宥满脸泪水,被他拖着往外走,来接他们的飞行器马上就到。
可惜在最后一刻,严震安还是带人赶到了。
阿宥掏出随身携带的消音枪,递到了顾枭的手中。
她笑着说,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然后,按着他的手扣动了扳机。
当她缓缓倒下时,顾枭的心也在那一刻死去了。
严震安带人冲了过来,拍了拍他沉痛道:“别太伤心了,你这么做是对的。”
顾枭许久都没有动弹一下,直直地盯着倒在地上的女人。
阿宥的眼睛未曾闭上,一直含笑带泪地看着他。
傅思衡微微拧起眉,一直到这里,才明白为什么顾枭这么多年都不认顾重阳。
与此说是无情,不如说是一种保护。
有这样一个间.谍母亲,对顾重阳来说绝对是仕途污点,越往高升越容易被扒出来。
他呼吸逐渐不稳,照着来说,顾枭想报复的不仅仅是傅守明,他应该连带严震安都恨得咬牙切齿。
难怪他要费尽心力挑拨华纳和赫拉的关系,也正因如此,十几年过去了,华纳与赫拉之间一直存在隔阂,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各种事端。
傅思衡猛地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尽快和唐硕说,安排我们回华纳。”
他正要离开,却被师远洋扯住了袖口。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傅思衡低下头,看见他垂着眼睛不说话。
师远洋摇了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很小声地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处置顾重阳?”
傅思衡一愣,沉默了。
师远洋忙道:“我说这些不是要帮他开脱,这也是我昏迷的时候他在我旁边说的,不过我觉得他罪有应得,杀了人就应该受到惩罚。我……我只是想问一下,回去之后是要把他送到军事法庭吗?大概要……”
“他死了。”傅思衡听不下去了,打断他道。
师远洋停住了,眨了眨黑漆漆的眼睛,怔忪地点头道:“哦,死了呀,他该死。”
傅思衡不忍继续看他,揉了揉他的头发道:“师师,这种人不值得你为他掉眼泪,以后还有更好的人生等着你。”
“我没有掉眼泪啊……”师远洋笑了起来,随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湿漉漉的,他呆了呆。
他嘟哝了着:“我不难过,真的,他罪有应得,而且我一点也不在乎他。”慢慢地埋下脑袋。
傅思衡上前一步,将他按在自己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很少做出这么温情的举动,有些生疏。
但师远洋丝毫没有嫌弃,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仿佛他看不见自己的脸,就不能证明他的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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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思衡从病房出来后,便直奔拜恩军部。
严荀已经帮唐硕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他自然没说什么就同意帮助他们回到华纳。
作为交换条件,傅思衡需要在回去之后把奴隶营的人送回来。
傅思衡很爽快地答应了,一来这是之前说好的,二来华纳已经废除奴隶制很多年了,这本就是不合法的存在。
在回去之前,唐硕也按他说的从君主那里放出了哑奴。
傅思衡想起那个卖玫瑰的小女孩,也许她也在时刻渴望着重归故里吧。
从准备回去到登上飞船为止,严荀都没有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傅思衡知道他没办法面对自己,愧疚、自责、挣扎,同样的情绪也诉诸于他的身上。
回去之后华纳和赫拉势必会出现十几年前的对立场景,搞不好还可能会开战,而作为双方将领的独子,他们都要为家族站队。
玻璃窗前,傅思衡陪着师远洋坐在窗边看着外面。
师远洋用一条毯子裹着自己,抱着双膝凝望着一望无际的宇宙。
“我只坐过两次飞船,但每当看着外面的时候,总觉得心里格外平静。”他说道。
傅思衡淡淡地看着一闪而过的行星,说:“宇宙能包容一切,在这里,我们都不过是渺小的沧海一粟罢了。”
师远洋转过头,看着他:“回去之后,你和严荀打算怎么办?就这样老死不相往来了?”
“还没想好,他没想好,我也没想好。”傅思衡偏过头,只留给他一个面无表情的侧脸,“如果他要站在国防部那一边,我不会怪他,因为如果我是他,也会那样选。”
师远洋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严荀不一定会选择国防部,毕竟是他们的人有错在先,可话到嘴边却说不下去了。
严荀跟他的想法不一定一样,其实归根结底,有时候师远洋觉得他和傅思衡才是一类人。
虽然整天笑嘻嘻没什么架子,待人也热情直爽,在学弟们眼里是个模范主席,但实际上却是个果决到骨子里的人。
从小他就觉得傅思衡杀伐果断,解决一切问题都能从最理性的方面出发,这也是为什么他小时候一度很崇拜傅思衡的原因。
后来和严荀做了同学,他惊奇地发觉严荀的性格里也有这样一面。
每次临阵指挥,他都是先站出来承担的那一个。一起逃课东窗事发了,他也能第一时间做出对众人最有利的判断,牺牲某一个去为大家解脱。
从这些小事中不难看出,他们两个人才是最般配的。
这样的性格在一起固然是能够并肩作战,然而如果站在对立方也足够让人毛骨悚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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