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米尔发现自己了？
    李斯特很快打消了这个怀疑，因为又一个声音在里面响了起来。
    “这本来就是我的地盘。”
    声音经过了精心掩饰，连李斯特也确定不了男女。
    但是这个时间点出现……而且在歇米尔的房间里，他没有看到第二个人。
    靠近窗户。
    一股让他恶心的“气味”沿着窗缝传了出来。
    他肯定，白天这位歇米尔可没有现在这股气味，就像是……狐臭？
    李斯特突然对自己的猜测来了兴趣。
    但是在他的灵视中，里面应该只有一个歇米尔才对。
    “这跟我们说好的可不一样，你要知道你这样随便找来，会让我承担多少风险。”
    房间里，歇米尔不满的声音带着一股深深的怨念。
    “所以我也为你准备了五个金加隆。”掩饰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这不是钱的问题。”
    “五十个。”
    “……下不为例，你今年来找我的次数已经超过我们的约定上限了。”
    下一刻，李斯特看到扑在窗上的阴影中，歇米尔头上的骨瘤如同有了生命一样开始蠕动生长，然后在李斯特的注视下变成了一个狐狸脑袋的形状。
    歇米尔伸出了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将“狐头”从自己的脑袋上“摘”了下来，摆到自己面前。
    “你这次居然连身体都不带？”歇米尔的语气有些惊讶。
    “还不是隆多那个混蛋，这次他突然抽筋……连我也跟着遭殃。”
    “早就说过那帮人太危险了，不仅是对普通人。”
    “行了，按照老规矩，我要一副健康的身体。”
    “唔，这可不行。”歇米尔摇了摇头，“我这边已经被盯上了，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我就要被发现了。”
    “你放心，不会的，我们有‘那位’庇护，只要不出现在那几位眼前，我们就是安全的，前几天调查局在我那边不也什么也没有查到吗？”
    “但是你不也被人抓住了痛脚，而且还把你准备的‘完美之躯’给抢走了，否则你也不会跑来我这里了。”
    “好吧，我亲爱的侄子，我现在这样非常危险，我需要一副身体，你既然能帮你的姑妈，应该不介意救济一下你可怜的叔叔吧？”
    “我会惹上大麻烦。”歇米尔不为所动，他混浊的目光中流露着贪婪的光芒，“你和我们还算善良的姑妈不一样，你以杀人为乐，而且你太高调了，我能让你留在我这里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好吧，亲爱的，你知道我手上还有一个智慧果，我知道，你不想一辈子都做人，你也想像我们一样，对吧，我可以满足你的这个愿望。”
    “智慧果？”
    “智慧之藤，你应该听说过，最近城里出现了那些恶心家伙的味道，列那组长才舍得拿出这个宝贝，一颗脑袋就能换一个，我这里刚好还有一个。”
    歇米尔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外界，李斯特对于两人说的智慧果却来了兴趣。
    他虽然没有听说过什么智慧果，但是他知道，这个歇米尔除了头上的骨瘤有些奇怪之外，其他的部位表现得完全和常人一般无二。
    这让他想到了当初在地下室碰见房东先生时的场景。
    房东先生的身上已经有了明显的非人特征，身份牌也证明了这一点，但是房东太太却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房东太太的行为却非常诡异，和歇米尔一样，对狐狸先生这样诡异的东西抱有善意。
    是的，李斯特确定歇米尔是人，但是对方自己并不这么以为，这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还有我的城堡，城堡的暗室，这一切的继承人都会是你，我亲爱的侄子，我保证。”狐狸先生张着嘴，红彤彤的眼睛里带着旋涡一样的诚挚感情。
    歇米尔的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在他的手上，狐狸头也笑了，只是笑容背后却藏着一股蔑视。
    这样的人，在它的生命中见过太多了，但是他们已经换了好几个，自己的城堡暗室却已经越来越小了。
    “不过你还是需要等上一阵。”歇米尔的话让李斯特停住了施法的举动，“我碰到了一件怪事。”
    狐狸有些不耐烦，但是也没有过于逼迫：“那你最好快点，否则万一出了问题，我可不保证我们还有回到城堡的机会。”
    “如果你能帮我尽快解决这个麻烦，说不定……”歇米尔看着狐狸脑袋眼睛一亮。
    “……什么麻烦？”狐狸先生此时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如同沉寂的火山。
    多少年没有这种被冒犯的感觉了。
    歇米尔如同感受不到狐狸先生的怒火，自顾自地道：“我这里死了个人，而且还是和你杀害的那些人死的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狐狸先生的声音变得更低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包裹。
    “可是这是真的，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情况。”歇米尔的脸色中带着气愤。
    “这里是我的地盘，没有我的允许，不可能有族人敢进入我的领地……”说到这里，狐狸先生的脸色忽然一白。
    他想到了一个特殊的家伙。
    因为那个家伙，自己准备，侵染了数年才打造出的安全窝被调查局端了，连自己也被一个神秘高手盯上。
    他那个无法无天的儿子。
    如果是这样……他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他看向了歇米尔，语气中似乎带着祈祷以及颤抖：“不，不会的，这不可能。”
    歇米尔终于露出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笑容，充满戏谑，恶意，以及深深的嘲讽。
    这种笑是无声的，歇米尔逐渐裂开的嘴角如同无法愈合的伤口，在狐狸先生的面前张开，如同深渊。
    连外面的李斯特也感受到了一股心悸。
    下一刻，歇米尔阴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没想到，父亲你居然变成了那个怕死的小胖子，这还真是遗憾，不过歇米尔这里，我总算没有猜错。”
    听到“歇米尔”的话后，狐狸先生的语气终于带上了惊慌失措：“不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歇米尔是……”
    “是你仅次于完美之躯的备胎，是吗？”“歇米尔”怪异地笑了起来，“但是很可惜，为了保证完美，你居然愚蠢到没有给他任何的束缚，金加隆，只需要那么几个金加隆，这具身体被侵染的部分就快速地完成了全部的转化，而我，则是成为了那个幸运儿。”
    狐狸先生深深地看着歇米尔，眼光中带着恐惧和悲哀。
    “不！”歇米尔突然吼了一声，“不允许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他用力地抓着狐狸先生的脑袋，狐狸先生的脸上被他锐利的指甲抓出了几道深深的血痕。
    “啊！”狐狸先生发出了尖锐的哀嚎，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这里是你的地盘吗？”“歇米尔”得意地看着狐狸先生。
    “贱人！贱人！”狐狸先生悲愤地嚎叫着。
    “没错，贱人。”“歇米尔”越加得意地晃着手里的脑袋，“事实上，你马上就会见到她了。”
    狐狸先生眼里的惊恐变得更深了。
    “不，我的城堡，还有智慧果，你依旧还需要智慧果！”狐狸先生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你还不‘完整’，到了晚上，你会非常危险，所以你不愿意接近完整状态下的我，不是吗，否则刚才你也不会知道我没有身体才出现在我面前，你还不够完整，你需要智慧果！”
    狐狸先生的声音让“歇米尔”准备撕扯它的手停了下来。
    “歇米尔”看着手上的狐狸先生，脸色变幻。
    “我知道，你已经看透我们的谎言，可是那有怎么样呢，我们可以做到的和我们说的并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在中间的过程中欺骗了你们而已。”
    “欺骗？”“歇米尔”不屑地看了一眼狐狸先生，“这是玩弄，你们和那些魔鬼没有任何不同。”
    “所以我愿意给你做魔鬼，和我们一样的魔鬼的机会！”
    狐狸先生见缝插针，他明白自己眼下的每一句话都非常重要，因此不遗余力。
    “歇米尔”停止了手上的力道。
    “我知道。”狐狸先生的语气变得非常温和，配合它脸上此时恐怖的伤疤，让人心生诡异，“你恨我，因为我当初欺骗你们不是‘人’，而是和我们一样的怪物，你觉得我玩弄你，和露娜，但是在我心里，你们是不同的。
    和族里劫掠来的那些劣质品不同，我在你身上倾注了前所未有的心血，想想看，我对你的‘侵染’是不同的。
    你现在的一切，都来源于我，不是吗，露娜在死之前也很幸福，我们之间只是一个误会。”
    随着狐狸先生的讲述，“歇米尔”的神色已经微微平复了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凶恶狰狞。
    但是他依旧没有流露出任何善意。
    “智慧果，魔鬼……我可以不杀你。”“歇米尔”语气淡淡地道，“我来这里只是一个巧合，那个罗安只是倒霉被我盯上，不过麻烦也是真的，虽然阴差阳错让我发现了这具属于父亲你的容器，解决了我眼下最大的麻烦，但今天圣堂那边已经来过人，这里的确不适合为你准备仪式。”
    狐狸先生心里不由暗怒：还不是因为你。但是脸上不露分毫，反而大度地道，“没关系，距离……我们还有时间。”
    “歇米尔”阴沉着脸，抓着狐狸先生的脑袋，重新按回了头上。
    “真是一场父慈子孝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