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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周明叙的“双.标”引来了马期成的不满,但毕竟是多年好友,很快,马期成就释怀了。
    毕竟叙神多年单身终于喜提第一枚女朋友,求生欲强点——应该的。
    几个人没打多久就结束了战斗,马期成去直播,乔亦溪和周明叙去附近的商场逛街。
    她先是逛一楼的专柜,一楼都是些化妆品和护肤品的柜台,她想起有几家出了新的限量,便跑过去试。
    由于试用口红很多人都用过,所以乔亦溪只是把颜色涂在手臂上观察,涂了五六个颜色之后,她把自己的手臂递给周明叙看。
    “你觉得哪个好看?”
    周明叙瞧了好半晌,能看出真的在努力甄别每一支的不同。
    半晌后,他说:“我觉得……都差不多。”
    “怎么会?”乔亦溪惊了,“一支水红一支番茄红一支草莓红一支西瓜红一支苹果红,哪里一样了。”
    周明叙又眯着眼回味了好一会,这才感慨:“好厉害。”
    乔亦溪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什么厉害?我能辨别这么多口红色号吗?”
    “不是,”少年插兜,淡淡道,“设计师为了骗女人花钱,努力地想出这么多不一样的名字,很厉害。”
    “…………”
    他俯身,捏住她手腕,放到自己唇前。
    乔亦溪:……?!!
    他又想干嘛??
    紧接着,少年嗅了嗅,这才道:“味道不一样?”
    “嗯,”乔亦溪说,“不一样的牌子味道也不一样,第一个是巧克力味,第二个是水蜜桃味道,第三个和第四个是淡淡的果香,第五个是油漆味。”
    周明叙定了定眸:“第五个。”
    “买第五个是吧?”
    “除了第五个,都买。”
    乔亦溪:???
    是这样的吗??
    “前几个味道都还可以,”他给出答复,“在哪结账?”
    乔亦溪倒是犹豫起来了:“我觉得……那个,买一支就可以了。”
    周明叙挑眉:“怎么?”
    “因为我也觉得这几支差不太多……”
    他低声笑了:“你刚刚不是还说不一样?”
    “有是有区别,只是不太大,涂上嘴应该很相似。”她小声。
    周明叙状似恍然地附和点头。
    最后,竟变成他说服她:“没事,我相信上嘴之后肯定不一样。”
    乔亦溪看着他这么坚定,也动摇了:“……你讲真的?”
    “嗯。”
    就这样,她也拗不过他,放他一个人心满意足地去付款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买个口红能让他这么心满意足。
    结完账,某人看着自己手里的四个袋子,曲起指节蹭了蹭鼻尖。
    她看起来有点好奇,为什么她都说自己买一支就行了,颜色也差不太多,而他要全部买下来,除了最后一支。
    其实也没有什么什么别的原因。
    最后一支味道不好闻,他怕在某种特定情况下,他吃掉这种味道的口红,会影响接吻体验。
    少年舔了舔唇角。
    前面几支的味道闻起来都还可以,尝起来……应该也会不错。
    先期待一下吧。
    ///
    乔亦溪万万没有想到,比赛的前一天,周明叙居然还在电影院里陪她看电影。
    尽管她百般催促,告诉他自己可以找舒然陪自己,这人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不用着急,陪你看个电影的时间还是有的。”
    “明天就要比赛了,你回去休息呀。”
    “无所谓,”他展了展眉,“我都不慌,你急个什么?”
    “我想你好好休息嘛,明天有个最好的状态去比赛。”
    “你让我今天多陪你一会,我状态就好了,”他道,“见不到你我反而不能好好比赛。”
    乔亦溪:?
    这是什么理论。
    “你真没问题啊?”她还在确认,“不然我老觉得自己影响你。”
    对于她这个问题,周明叙给出了最简单的解释。
    “高考前一天我还在打游戏,晚上还出去吃了火锅。”
    “……”
    “安心看电影吧,”周明叙抚了抚她的后颈,“在你心里我连个预选赛都搞不定?”
    既然他这么讲了,那乔亦溪自然也就放下心来看电影。
    毕竟他心态好,比赛前适当放松一下也行,她应该相信他的能力,不用怎么用力准备也能发挥出最好的状态。
    电影院在家附近,看完电影已经十点了,他们索性就回家去住。
    临别前,乔亦溪同他道:“我明早还有课,七点就要走了,你呢?”
    周明叙道:“十点出发就可以。”
    他的键盘鼠标都已经有人背过去了,其实今天战队已经在那边歇了脚,不过是两个人住一个房间。
    和他分到一个房间的哥们晚上睡觉能打出惊天巨鼾,出于各方面考虑,教练便让周明叙回家休息,明天上午十点前到就行。
    乔亦溪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加油!”
    他勾唇,“好。”
    周明叙回到家的时候,客厅的灯已经关了,只是周父周母的卧室还亮着,里头隐约有说话声传来。
    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他进了房间,洗过澡之后躺下睡觉。
    第二天的闹钟在早上九点,周明叙醒来之后打开飞行模式,看到乔亦溪发来的消息:【我到学校了,虽然不能看你比赛,但是乔乔的心和你同在。】
    他笑,回了条语音过去,“知道了。”
    洗漱之后,周明叙打开房门,准备出发。
    周父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份报纸,仿佛洞悉一切一般抬头:“去干什么?”
    周明叙站在玄关处,没说话。
    周父站起身来,“我看了你的课表,今天上午八点不是有课吗?现在都九点了,你出去干什么??”
    周明叙蹙了蹙眉:“你看我课表?”
    “怎么,我是你爸,连你的课表都不能看了?”周父冷笑了声,“我不看我怎么知道你今天旷课,我不看我怎么知道你旷课是为了出去打游戏?!”
    周明叙很快意识到他已经知道自己要比赛的事,不想过多和他纠缠,“我是去比赛。”
    “比赛不也是打游戏?”周父的火气已经上来了,“要不是上次我看到你去别的地方训练,问过才知道你和公司签了约,这么大的事你还要瞒多久?为什么不和家里商量?你眼里还有我和你妈吗?”
    “我要是说了,你会同意么,”周明叙掀开眼睑,直视过去,“再说这是我的自己的事,我自己能决定。”
    周父气得不行,一拍桌子:“你的决定?你这么能怎么不干脆搬出去!成个年以为自己长了翅膀,还敢给我旷课逃学出去打游戏?!”
    周明叙深吸一口气,“我这是请假,第一次。”
    “现在倒是说得轻巧,谁知道你在学校都干了点什么,”周父步步紧逼,“家里从小为了你付出多少?为你搬家,几万几万砸过去给你找最好的老师,而你现在在浪费什么——”
    “你准备不上学去打游戏?我看你他妈脑子不清醒!放着这么好的学校资源不要,跑去玩游戏?哪有你这么堕落的!”
    “我很清醒,”周明叙咬住后槽牙,“我只是想尝试我喜欢的东西。”
    周母在旁边站着,表情也很为难,最终只有叹息,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是周父气得青筋暴起:“你现在才多大,你能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你只是上瘾了,你被游戏诱惑了,我不可能支持你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如果真这样,你前十几年的努力全白费了!”
    “我学了十几年数理化,要喜欢早喜欢上了,这很难懂?”周明叙面无表情,“总该吃过苹果才知道自己不喜欢,你不能因为我吃了十年苹果,就说我在吃到梨之后喜欢梨不对。”
    他想,也许日复一日面对枯燥乏味试卷产生出的麻木,只是为了衬托他手指搭上键盘那一刻,内心完全没拥有过的汹涌澎湃。
    是走过了那么多条路,才知道脚下这一条,是他想要的。
    周父连连摇头:“你只是不想努力了。”
    这句话点燃了周明叙,仿佛他这些天熬过的夜,承受过的压力,顷刻之间被人用一双手抹的干干净净。不承认他的选择就算了,到头来,连他的付出都要被忽视。
    少年蹙着眉,竖起刺:“你知道电竞竞争多激烈吗?我混日子怎么不找个国家岗位混吃等死?”
    “我倒宁愿你找个国家岗位!”周父脾气也上来了,“这么多正儿八经的职业你不选,选个这么不务正业的,你觉得合适吗?!”
    周明叙看了一眼表:“不和你说了,我要走了。”
    周父见同他讲了这么多,他却油盐不进,更是怒不可遏:“站住!不许去!”
    周明叙打开门,眼尾扩出凛意,掷地有声道:“我非去不可。”
    “我看你是疯了!拿前途当儿戏!”周父在后头大喊。
    周明叙勾了勾唇,留了句话在门里:“我知道,你只是觉得到时候和你那些朋友比儿子,人家儿子是律师是政要人物,而你儿子只是个打电竞的,多没面子。”
    ……
    周明叙走进电梯,按了一楼。
    快要走出小区门的时候,听到周母声嘶力竭地唤他:“周明叙!!”
    ///
    乔亦溪是在下午的时候接到电话的。
    电话那边很嘈杂,是乔母打来的,内容也……让人恍惚像在梦里。
    乔母同她说,周父高血压发了,被家里人送去医院,做了个手术,现在脱离了危险正在病床上躺着,让她过去看望一下。
    乔亦溪坐上车的时候还很迷茫,看着昏昏欲坠的夕阳,想着,怎么就突发高血压了呢?
    赶到医院去的时候,果然看见在病床上修养的周父,她放下自己买的水果,同周母聊了两句。
    过了会,周母才长长叹息一声:“你知道明叙在哪吗?他刚刚出去了,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他。”
    乔亦溪几乎是顷刻间就懵了:“刚刚……出去了?”
    这才后知后觉的拿出手机看时间,这时候他不应该在比赛吗?为什么周母说他刚刚从病房里出去了?
    周母扶住额头:“他和你周叔叔吵架了,一直守在病房门口,等手术做完才走的,表情很差,我担心他有什么事。”
    “那我,我去找找看!”
    撂下这句话,乔亦溪匆忙往外跑去。
    跑到医院门口,才想到这样找他根本不是个办法,他应该不会在附近。
    乔亦溪给他打电话,漫长的等待之后,听筒对面停留在繁杂枯燥的“嘟嘟嘟”里。
    他没有接。
    她心急如焚,毫无头绪地绕着路一圈又一圈地找,手机里的电话挂断又拨,拨了却还是无人接听。
    打了二十多个电话,却没有任何结果,她终于放下手机,开始尝试登陆他的微信。
    之前有次聊天,他无意间告诉了她自己的密码。
    乔亦溪屏息输入账号和密码,登上了。
    消息提示闪个不停,一条一条应接不暇,红色未读取的圆点,此刻看起来像印着鲜红印记的章。
    她预料到了什么。
    最上头是马期成发来的消息,十几条,她徐徐往上翻。
    【我靠,我听说你没去参加比赛?!!什么意思啊周明叙,你咋了啊??】
    【?怎么不回消息,你别吓我啊!说话啊!!】
    【我操,叙神,比赛真的要开始了,你真的不来啊……】
    ……
    【你是和乔妹吵架了吗?是死是活跟我说声啊,我和傅秋现在都急死了!】
    【比赛错过了也没事,就算是睡过头这种傻逼理由也原谅你,你回复一下行吗,为什么人间蒸发了?!】
    底下是傅秋的消息:【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去比赛?】
    再往下滑,很多都是问他为什么没去比赛的消息。
    【叙神,老子为了看你的直播,翘课跑来网吧开电脑,最后发现你没去??】
    【咋整的啊,为啥你的位置被另一个我没见过的人顶替了?】
    【没有你,你们战队的比赛果然没什么好看的。】
    【我期待了这么久,你怎么缺席了。】
    乔亦溪咬住下唇,咽了咽嗓子,打开他和教练的对话。
    往上翻,十一点的时候,周明叙发出去了一条消息。
    【抱歉,家父需要紧急手术,我得陪着,不能去比赛了。】
    教练回:【好吧,我想想办法。】
    短短七个字,却再不能更无奈。
    越是简单,越是棘手。
    乔亦溪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很久,仍然觉得没有回过神来。
    他准备了这么久的比赛,他寄予了那么多期望的比赛,他超额负荷用所有的休息时间去训练的比赛,他放弃了很多才能拥有机会的比赛,就这样错失了。
    虽然明年还有比赛,但是在一年之后了。他今年这样意气风发地等待大显身手,却因这样的理由不得不止步,看别人在镜头下风光无限大杀四方。
    怎么可能不失落,怎么可能不想短暂地消失。
    就像是还没准备好盾牌,四面八方已经飞过来箭矢,没预料到的结果到来时,往往能轻而易举地叫人崩盘。
    生活似乎总喜欢在少年最踌躇满志时,等在拐角给予重重的迎面一击。
    他现在该多难过啊。
    乔亦溪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眼睛。
    她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江边。
    已经入夜了,玲珑灯火自四面八方挂起,有人的衣摆被吹得猎猎飘摇,乔亦溪有种什么感觉似的一转身,看到站在夜色中的少年。
    他只是站着,没有表情,也不说话,双眸平静得几乎空洞地看着江面层叠的浪。
    像放空,又像想了很多。
    乔亦溪确认了好一会儿,这才敢走到他背后,咬了咬唇,伸出手环抱住他。
    她的脸颊贴在他背上,声音放得很轻,选用了一个轻飘飘的开场白:“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
    她不想用沉重的语气,让他也更沉重。
    可周明叙没有说话。
    “没关系的,明年还有比赛,”乔亦溪尽量语气轻快,“你看,相当于多给了你一年准备呢,到时候你肯定更厉害。教练说今年拿不拿奖都说不准呢,说不定你明年真的就拿世界冠军了。”
    周边人声鼎沸,他这边却安静得不像话。
    不知多久过去,周明叙开口,声音嘶哑:“明年如果还是这样呢?”
    如果还是这样,在最重要的时刻周父进了手术室,他但凡还是个人。但凡还有一点良心,这时候都不可能再忤逆周父去打游戏。
    毕竟他们是因为游戏才吵架的。
    周明叙甚至在想,如果周父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还能拿得起键盘吗?大概浓浓的内疚会让他从此抗拒和电竞有关的一切。
    乔亦溪轻声说:“不会的。”
    “他们只是一时间观念难以转变,多沟通一会就好了,你相信我,我肯定努力说服我爸妈,然后让我爸妈去……”
    少年骤然打断她:“可是结果已经发生了。”
    她一愣。
    “如果没有我,”他闭了闭眼,“战队会分更多的时间给其他一定会出席的选手,我占据了整个队伍的重心,可今天,我缺席了。”
    “如果把我的时间分给今天要上场的替补,没有人会面对像现在这样棘手的局面,他们会比今天打得好得多。”
    乔亦溪知道,他除了失落,更多的是内疚和自责。
    他觉得自己辜负了大家几个月的付出,尽管这并不是他能控制的。
    “可你也知道这是意外,意外情况是不能避免的,你做得很好了。”乔亦溪又抱紧了些,“没关系,大家会理解你的,你也不要怪自己。”
    她第一次觉得面前的人特别轻,好像不用力抱住,就会飞走似的。
    于是她只好抱紧一点,再紧一些。
    鼻尖抵在他背上,也说不出什么更好的话了,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
    “会好的,好好睡一觉,马上就好了。”
    即将入夏的晚风夹杂着一丝燥热,风很大,连古树都差点被吹弯了枝桠。
    他们在夜色里站了很久很久。
    ///
    后来乔亦溪看到消息,说是周明叙的战队没有过预选赛,代表国家出战的是另外两个战队。
    而且,听说他们俱乐部要被收购了,老板换成谁,往后如何安排,一切都未可知。
    那段时间,略有动荡的俱乐部没有训练,周明叙的重心又挪回学校,周父则在医院养病休息。
    一切回归到平静状态,好像兵荒马乱的风起时只不过是一场梦,现在暴风雪离境,生活平稳如初。
    他还是和她一起上下课,一起吃饭,能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更多,该逗她还是逗她,该迁就她还是迁就她,可只有乔亦溪自己知道,还是缺了什么。
    他差了点状态,好像还有一缕灵魂没有回归到身体里,会毫无预兆地沉默放空,按理来说休息的时间更多,可他黑眼圈却更重。
    马期成和傅秋知道那件事之后,就一直来找他吃烧烤吃宵夜,也是怕他消沉。
    以往不爱出门的周明叙,现在倒不拒绝他们了,不定时会和他们一起出去。
    那晚乔亦溪去找他们汇合,远远却看到马期成和傅秋已经喝倒在桌面上,可周明叙还是坐在那儿喝,空瓶被他转手扔到篮子里。
    篮子里装满了空瓶,扔下去一个,就荡出连环不绝的碰撞声,她想到一句谁写的诗,觉得出奇地合适。
    这清脆的撞瓶,像梦碎的声音。
    她尽量想让他高兴一些,给他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想凭借自己的小小力量,将他从这恼人的泥淖中拉出一些。
    哪怕能帮上一点忙也好。
    于是她看很多笑话,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讲给他听;带他去射箭,带他去玩密室逃脱;带他爬山登顶,带他去人山人海的音乐节;她问要不要旅游,他说过阵子再说。
    她把更加真实丰富有趣的世界展开在他面前,在他需要人陪伴的时刻,守在他身边,好让他不至于觉得是一个人在战斗。
    那天在家,她无意间看到关于比赛的一些评论,其中居然有提到周明叙的。
    【我记得有个战队给特用力地某个队员造势,结果那个队员根本就没上场,哈哈哈打脸吗。】
    【今年我们打的不咋好啊,感觉夺冠难。】
    【果然小战队没法和大战队比,进决赛的都是大战队,无名之辈只有喊爸爸的命啊。】
    【话说我当时其实还挺期待周明叙的,没看预选赛直播,他居然连决赛都没进吗?】
    很多人没看预选赛,只是没在参加决赛的战队里看到他,以为他被淘汰了。
    她正在看,无意间发现周明叙从背后路过,慌忙收起手机。
    周明叙转头:“怎么了?”
    “没、没什么,舒然给我发小广告呢。”她有点虚地吞吞嗓子。
    “嗯。”他点头,没再说什么。
    乔亦溪本来是真的以为他没看见,可是第二天去他房间,在抽屉里发现了一个空空的烟盒。
    其实自己在干什么,周明叙一直知道。
    他也恍惚觉得不能这样,但就像在海底,有水草缠住自己的脚,不停地把他往下拖拽,他竭力控制着不被拖入深渊已是精疲力竭,哪还有力气再浮出水面。
    战队动荡十余天之后,他收到讯息,有人让他去俱乐部一趟,说是未来老板找他。
    他不知道未来老板是谁,推开门,却看到隔间里坐着裴寒舟。
    男人很有名,常年游荡在热搜,产业遍布各行,还是新闻常客,几乎没人不知道他的名字。
    年少有为,连长辈们的好感名单里都有他。
    “周明叙?”男人侧了侧头,眼神示意面前的凳子,“坐吧。”
    周明叙坐下,听到男人先开口。
    “我之前看过你很多视频,一直很看好你。预选赛为什么没有去?”
    他喉结滚了滚,淡声道:“我爸病了。”
    裴寒舟端着咖啡瞧了他一会,倏尔笑了:“我猜……应该不止这个原因。”
    凝视男人良久,周明叙开了口:“他不同意我打电竞,是在我去预选赛之前争执的,然后高血压病发,比赛时间他正在做手术。”
    裴寒舟点了点头,“父亲发病你没离开,倒还挺孝顺。”
    “说重点吧,你应该知道我打算收购这里了,不是什么玩票兴致,我打算认真地做一个划分时代的电竞俱乐部,绝地求生这块……你是我最想培养的选手,”裴寒舟的手肘搭在扶手上,手指若有似无地轻点,“老队员可走可留,不想跟我干的可以解约。”
    “我想签你,当然,如果你愿意签,也要遵守我的规则。”
    周明叙蹙了蹙眉:“什么?”
    裴寒舟的目标很明确,逐字逐句地道来。
    “如果到我的队伍里,那可不能一边上课一边打游戏了。我需要你和所有职业选手一样住在基地,严格遵守这里的作息。”
    “一般来说进战队就得休学,不过我和a大校长挺熟,到时候跟他商量一下,你考几场试就能顺利拿个学位证书也说不准——这是我基于你的条件考虑,做出的让步。”
    “这是个好机遇,但也是你的挑战,我总不可能让你下一场比赛又缺席,所以……你要保证你家长的同意,或是用什么别的办法——这就不归我管了,我只需要你保证你的稳定。”
    周明叙垂着眸思索了好一会,这才抿唇:“我想想吧。”
    “可以,给你两个星期的时间。”
    周明叙出了俱乐部,没走多远,看到有情侣在吵架。
    女孩流着眼泪,似乎已经没有办法,无奈地扯开男友的手:“你总是这样一蹶不振,只是失个业而已,每天消沉成这样,饭也不吃觉也不睡,不知道都在干什么。我尽力了,但是怎么样都拉不起你,我真的累了,我们算了吧,我怕我有一天也被你弄得这么丧。”
    周明叙一怔。
    他想到这些天里,乔亦溪似乎也是一样,努力地跑到他面前讲开心的事,讲一天里的小确幸,给他看自己拉琴的视频,每时每刻都用两个浅浅的梨涡对着他。
    哪怕她也不是那么高兴。
    他居然忘了她也不是机器人,没办法分分秒秒都保持积极的状态,只是在他面前,她总是笑着的,想感染他,想治愈他。
    虽然累,可她一次都没抱怨过,每天都在想新的办法,试图用积少成多的渺小推力,将他推上湖面呼吸。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后知后觉抬头看。
    夏天已经来了,聒噪的蝉鸣无止息地奏响,梧桐树叶被油亮的生机绿浸润,日光很好,经历一个冬枯萎过的植物已经重生,长势正旺,沿着路两旁伸展枝桠。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仿佛一切都不一样。
    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随着吐息流出体内,一瞬间畅快许多,他想,为了她,他也该释怀,和自己和解。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从头来过——况且他这也不算重头再来,权当是积累经验。
    他到家的时候乔亦溪正在他房间里布置什么,见他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慌忙去挡他的眼睛:“哎呀别看别看,我还没布置好!”
    “布置什么?”
    “就……”
    她还在酝酿措辞,猝不及防,一把被人搂进怀里。
    周明叙的下巴搁在她肩上。
    乔亦溪怔了下,这才抬手回应他。
    “怎么了?”
    “去旅游吧。”他低声说,“去你想去的地方。”
    她看着面前的挂钟,嗅到他身上的气息似乎有所不同,那样的饱满,像已经恢复到以往的良好状态。
    大概是新任老板说了什么好听的话,或者他终于想通了。
    总之,功夫不负有心人。
    乔亦溪抿着唇,漾开一抹笑:“好。”
    ///
    旅游的地方是乔亦溪选的,房间也是乔亦溪定的。
    定酒店的时候她在寝室,一边准备出门上课一边选房间,感觉这个主题酒店还挺浪漫的,房间名字也好听。
    什么芒果镇、草莓铺、柠檬和叶……
    正准备下订单的时候,舒然拉她了:“赶紧的我的姑奶奶,你还坐得这么端正呢??咱们要迟到了!”
    于是她匆匆点了下单,然后去上课了。
    后来自然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也没想过要确认什么的,直到两个人当晚抵达酒店,乔亦溪给了订单号,然后工作人员递上一张房卡。
    乔亦溪等了半天,没有第二张。
    她温柔提示:“那个……我们两个房间吧?”
    “稍等哦,我看看。柠檬和叶,一个房间呀。”服务员笑着回应。
    她脑子里嗡了一下:“柠檬和叶,不是两个房间吗?”
    柠檬,和,叶。
    “不是这样的哦,是一个房间,房间叫柠檬和叶,不是柠檬,还有,叶。”
    乔亦溪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居然说不出话来。
    旁边似乎有人在低声笑。
    她试图力挽狂澜:“那还有多的房间吗?”
    “没有了哦,我们酒店的房间都是需要预定的,现场买很难买到。”
    “…………”
    “好。”
    两个人拖着行李进了房间,宽大的双人床上洒满了叶子和花,旁边还有香薰灯,浴室还有个超大浴缸。
    乔亦溪盯着看了会,一时间心情非常复杂。
    什么意思,给蜜月情侣准备的是吗。
    她逃也似的跑进厕所里,疯狂给舒然发消息:【谁能想到,谁能想到柠檬和叶这种名字是一个单独的房间?别的房间都叫草莓芒果车厘子的,凭什么就这个房间要加个“和”??】
    【我真的以为这是两个房间,只是拼在一起,结果事到临头告诉我是一个?怎么能是一个?它就不能表现的明显点吗?一个房间为什么价格还是别的房间的两倍?这不是混淆视听吗??】
    【现场还买不到别的,这酒店就剩这一个豪华大床房了……】
    【我死了,我真的死了,舒然。】
    周明叙靠在吧台处,好像很惬意地欣赏她的焦灼:“你怎么满脸英勇就义的样子?”
    乔亦溪顺着看出去,才发现这浴室磨砂半透明,帘子在外面,没拉上去的时候里外看得一清二楚。
    ……
    她硬着头皮走出浴室,尽量露出一个优雅得体的微笑。
    周明叙也好整以暇看着她。
    站了会,乔亦溪感觉自己快要被香薰机熏窒息了,匆匆去开箱子。
    “那个,那我……我先去洗澡了?”
    “不然?”周明叙觉得她说这句话挺好笑的,勾了勾唇,挑眉道,“还要我陪你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