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夜可以拿出五万库存的劲弩送给姜珝吗？
    当然可以！
    可姬无夜舍不得啊！
    韩国的确有制造劲弩的技术，但却也不会过多制造。
    一来制造工艺复杂，需要用到大量的青铜；二来这些弓弩也不会装备军队，而是战时才会用到，韩国本身也不需要这么多；三来便是这些弓弩日常维护也需要花费大量的资金。
    所以韩国除了储存在武备库中的十万劲弩外，已经下令禁止打造劲弩了。
    姬无夜拿出五万送给姜珝，便要私自打造一批弥补库存……
    好吧！其实姬无夜这些年也私藏了不少，即便送给姜珝五万劲弩，也不会被人发现异常。
    可姬无夜这些年私自打造的劲弩也只有十万，那是姬无夜准备谋反用的，或者也可以说是为了自保。
    这……送给姜珝一半……
    姬无夜内心犹豫不决。
    若论价值，姜珝送给姬无夜的音乐盒，便‘远超’五万劲弩，更何况如今两人已经合作，送给姜珝五万劲弩，姬无夜也可以命人继续打造。
    可音乐盒是死物，只能留在府中自己把玩，而打造劲弩所要花费的却是实实在在的金钱。
    姬无夜犹豫道：“姜侯，并非本将军舍不得这些外物，可五万弓弩数量巨大，我韩国库存如今也只有十万，这一下去了一半，只怕韩王会有所察觉啊！”
    姜珝闻言叹了口气，道：“大将军何其不智，你我利益一致，本是一体，便是本侯军队再强，那也威胁不到大将军，更威胁不到秦、赵两国。可若本侯大业未成，大将军一人之力，恐怕也是孤掌难鸣啊！”
    “说句不好听的，若韩败，大将军投秦，大将军难道就不怕秦国秋后算账吗？韩灭后，大将军手中还能有多少军队？十万？军饷何来？粮草何来？军械何来？”
    “如今大将军支持本侯，便如同支持大将军自己。无论未来局势如何，只有你我，乃至更多的人联手，才能真正的自保。”
    姬无夜脸色变化不定，在此之前，姬无夜与姜珝唯一的利益冲突便在于是否抗秦。
    可如今两人都有投秦之心，此刻又都不是秦国臣子，两人处境相同，更有几分同舟共济之感。
    有些话，姜珝说的直白且真实。
    李牧抗秦成功，姜珝与姬无夜可继续维持现有局面，做权倾朝野的权臣，拥兵自保。
    若李牧抗秦失败，山河破碎，国破家亡，两人亦可联手自保。
    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都懂。
    如今姜珝和姬无夜不但没有利益冲突，更是利益相同，目标一致。
    想了想，姬无夜咬牙道：“好！五万便五万，只盼姜侯勿要忘记你我今日之约。”
    姜珝起身拱手道：“多谢大将军！”
    话落，姜珝缓缓道：“想要在这乱世立足，不可无信，但也不可太过诚信。大将军日后若还是大将军，本侯今日之言当然作数。可若日后大将军并非大将军，本侯便会忘记你我今日之约。”
    “关于这一点，想必大将军也是一样吧！”
    姬无夜冷笑一声，哼道：“自然如此。姜侯若在赵国失势，本将军也不会伸出援手。”
    姜珝笑道：“这样一说，其实便好办多了。大将军，咱们先小人后君子，如今丑话已经说完，说句实在话，大将军怕本侯违约，本侯也担心大将军不守承诺。可担心无用，本侯想要自保，自然要找人抱团取暖。”
    姜珝话说的直白，也叫人相信。
    若姜珝满口大义凛然，说什么此生不会违背今日之誓，姬无夜反而不会信。
    相反，姜珝提出了要求，姬无夜只要权利还在，姜珝就会遵守今日之约，权利不在，谁管你姬无夜是谁。
    这样一说，姬无夜反而相信了姜珝。
    敲定了五万韩国劲弩的交易事项，姬无夜叫来府中舞姬，与姜珝举杯痛饮。
    姜珝也是来者不拒，似乎真的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般，与姬无夜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紫兰轩，流沙仅剩的三人再次聚到了一起。
    玄翦与焱妃刚走，带走了姜珝的行礼，同时也留下了一个消息。
    姬无夜留姜珝在府中暂住。
    这个消息，其实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
    最明显的，便是姜珝已经说服了姬无夜赞同赵韩结盟一事。
    紫女靠在窗边，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大将军府，疑惑道：“你们说，他究竟是如何说服姬无夜的？”
    张良儒雅一笑，淡淡道：“良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且不说姜侯去年得罪过姬无夜，赵韩联盟乃是为了抗秦，可姬无夜与秦国罗网勾结，本就是秦国走狗，姜侯究竟要如何才能说服姬无夜？”
    只凭那个音乐盒？
    张良是不信的。
    混到了姬无夜那个地步，已经不是寻常宝物就可以打动的了，音乐盒的确珍贵，可与自身利益相比，却又不值一提了。
    看着卫庄，张良问道：“卫庄兄，你怎么想？”
    卫庄淡淡道：“听说四公子与姜珝一同去了姬无夜府？”
    张良道：“正是。”
    卫庄冷笑道：“反正他已经决定要杀姬无夜了，任何条件，还不是随口承诺。”
    张良疑惑道：“可姬无夜乃罗网之人……”
    卫庄淡淡道：“只要好处足够，先与赵国结盟又如何？姬无夜乃是韩国大将军，日后是否抗秦，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张良笑道：“的确是这么个道理，若赵韩结盟之后，秦赵开战，姬无夜甚至还能从中捣鬼，乃至于反戈一击。”
    紫女淡淡一笑，玩味道：“所以，这也是姜侯要杀姬无夜的理由。”
    三人简单分析片刻，大致也猜到了姜珝的八分算计。
    给姬无夜的承诺，完全可以空口白话，你要什么，就许诺给你什么。反正等日后除掉了姬无夜，今日的诺言自然便不作数了。
    而且姬无夜不死，韩国也不会真心与赵国连手抗秦。
    张良略带几分无奈的笑道：“这姜侯完全是自己想杀姬无夜，却将这人情卖了又卖，如今便是流沙，也欠下了姜侯的人情。”
    卫庄闻言轻哼一声，这个人情，他可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