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莫道桑榆晚(1)
电影散场,一行人从电影院出来,进游戏厅。
郭存嘉和凌晓天在跳舞机上跳得正high,岑碧找了个相对温和的游戏——抓娃娃。
机子中,有个趴着睡觉的海豹,憨憨的,毫无攻击x。
岑碧觉得像霍遥,于是想抓出来。
连投了十几个币,都没抓上来。
岑碧觉得这是骗人的,但转头一看,旁边的小孩捧了四五个娃娃,满足地走了。
她不甘心,继续。
霍遥什么都没玩,坐在长椅上,不远不近地看着岑碧专心致志的样子。
最后一次机会,还是没中。
她苦恼地咬着下唇,求助地向四周张望。
和霍遥的视线对上。
岑碧招招手:“霍遥。”
游戏厅里声音嘈杂,除了各种机器,还有小孩子的叫闹,篮球撞框,音多且杂,总之一切扰乱听觉的噪音。
霍遥听不到她的声音,只能看到她的动作,和唇瓣上下张合,偏生知道,她在叫他。
霍遥去换了10块钱y币,回来接手控制杆,“哪个?”
岑碧指指那个海豹,旋即,目不转睛地盯着。
有人路过,看到紧挨的两人,以为是对学生情侣,在这约会呢,暗暗地笑。
路人相互搡了搡,低声说:“来游戏厅约会的,难得见哦。”
“哎呀,人家的小情趣嘛。”
“他们俩还挺般配的……”
专注的两人没有觉察到。
霍遥动作不紧不慢。
出师未捷,他再投两个币,再来。
岑碧还没反应过来,海豹应声而落,堪堪掉入出口。
她喜滋滋地从把得之不易的海豹掏出来,抱在怀里,肉了肉它的脑袋,笑意盈盈。
霍遥夹出来的,就当是霍遥本尊了。
小时候幼稚,玩过家家,还会给每个娃娃取名字,初中后,再没买过玩偶。
不是童心已泯,只是要b自己成熟。
但在霍遥面前,她可以露出小孩子的一面。
还剩几个币,霍遥抛着玩儿,一抛一接,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他好笑地看着她。
一个娃娃而已,这么开心,像得到什么宝贝。
还得多亏郭存嘉,他一个男生,消化负面情绪能力强,女生心思细,情绪敏感,怕那天的伤感一直延续。
现在看来,应该没大事了。
*
真正贪玩的是郭存嘉和凌晓天。
抱得喜欢的娃娃后,岑碧也没再找游戏机玩。
等那两人玩尽兴,也就到晚饭时间了。
郭存嘉提议就近吃火锅,等到点,可以看景沅湖喷泉表演。
景沅湖十几万平方公里面积,每周末晚上,临近景沅桥的地方,都有持续90分钟的音乐喷泉表演,非常壮观,甚至吸引了不少外地人驱车前来观看。
虽说景沅湖离家远,但在景市生活了十几年,他们也看惯了,主要图个热闹。
从这儿离景沅桥也不远。
岑碧和霍遥两个人,无可无不可。
只要凌晓天同意,就相当于全t赞成。
凌晓天性格外向,喜欢热闹,立即同意。
火锅店人也多,他们好不容易等到一张桌子。
凌晓天家里条件好,禁得起他挥霍,平常穿衣服也是品牌,大方地说要请客。
岑碧说:“还是aa吧。”她不喜欢欠人钱,更不喜欢欠人情。
凌晓天不以为意:“朋友嘛,出来玩经常请客是正常的,一顿火锅也要不了多少,大不了下次再回请嘛。”
郭存嘉难得附和凌晓天这个冤家:“是呀是呀。”
干脆投票,二b一,霍遥弃权。
岑碧只得“服众”。
凌晓天怕她们女生吃不了辣,点的鸳鸯锅。
这回是男生同侧,女生同侧。
岑碧和霍遥面对面地坐着,热气腾腾的,雾气朦胧了岑碧的视线。
但她也感觉得到,霍遥时不时地看她。
凌晓天把毛肚、肥牛、金针菇、娃娃菜、腐竹、贡丸等依次下入锅,说着:“这家的不太正宗,我知道城南路有一家,有机会带你们去尝尝。”
烫了一会儿,郭存嘉夹了一筷子金针菇,“火锅不都一个样?”
凌晓天说:“那家底料更香。”
岑碧说:“我会炒火锅底料。”
凌晓天笑了:“那感情好,下次我生日,请你们来我家吃饭,还能省钱省事。”
他倒是不客气。
聊着聊着,郭存嘉突然笑起来,“刚刚看完电影出来,就看你和霍遥两个坐外头,刚刚游戏厅也是。岑碧……”她用手肘撞撞岑碧,“坦白点,和霍遥有点什么没?”
声音没刻意压着,霍遥听得一清二楚。
他单手放在膝上,另一只手握着筷子,在锅里随意捞着。
也没在意捞出了什么,眼睛是盯着岑碧的。
凌晓天神经粗,被郭存嘉一提醒,才发觉,猛地一拍掌:“难怪我觉得你们俩不对劲。”
除了那次被田老师点名,岑碧没再被多人如此目光灼灼地盯过。
尤其是霍遥的。
直白,毫无掩饰地,在告诉她,他在等待,或者说,期待她的答案。
岑碧感到脸热,估计是热气蒸得,些许成分,是窘迫。
难道说,他们在暧昧期?
哪怕岑碧感情一片空白,也有这个觉悟。
可,不能这么说。
岑碧正组织着语言,要怎么才能完美地糊弄过去,这时,听到霍遥说:“我在追她,努力中。”
言简意赅,是霍遥的风格。
郭存嘉一听,激动了:“哇哦,岑碧你居然还没答应,我还以为你们俩早在一起了。”
凌晓天跟着起哄:“要不然,你就地答应,我们俩当个见证人。”
郭存嘉嘿嘿嘿地笑:“别见证人了,直接证婚人吧。”
……这都哪跟哪?
霍遥的话让局面更糟了。
两人一唱一和的,而始作俑者,却优哉游哉地吃着菜。
岑碧脑子里乱得很,一是为霍遥那句话,其次是他们的揶揄。
她一时说不出话。
她不迟钝,她感觉得到霍遥对她的关心。
那是超出了普通同学间的情谊。
但亲耳听到他这么说,和自己的感觉,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霍遥及时救场:“别闹了,她脸皮薄,别弄得她到时候躲着我。”
郭存嘉:“行行行,你们私下再交流,反正结果我们也知道。”
把她推上高台,让她进退不得的是他,把她接住,护她安然无恙的也是他。岑碧简直要埋怨他。
霍遥夹了一筷子菜,沾些酱料,放进她碗里,深深地望她一眼。
岑碧恨不能当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
她不敢再看霍遥。
*
步行去景沅湖,顺带饭后消食。
郭存嘉把不识相的凌晓天拉到前面,还回头说:“看完喷泉,我们就直接各回各家了哈。”
让岑碧和霍遥独处的意思。
岑碧怀里还抱着那只海豹。
霍遥知道她尴尬,落在她后头,始终隔了一步的距离。
他很耐心地,迁就着她慢吞吞的步子。
他并不觉得c之过急,认识一个多月,但几乎天天见,他们早已适应彼此的存在。
无论最先动心的是不是她,他们如今彼此喜欢的状态是真实的。
他只等岑碧的回应。
岑碧本就不快的脚步,渐渐放慢了,最后直接停下。
霍遥也停住。
原来不知不觉,到了景沅湖附近。
晚风徐徐,微凉。天上没有星,是一块完整的黑幕。
远处点点密集的亮光,是从写字楼透出来的,近处,是绚丽变幻着的灯光,梦幻得不真实。
音乐喷泉已经开始。
距离湖边最佳观赏位置还有段距离,已经人山人海,一阵清凉的寒意扑面而来。
碰到郭存嘉两人的概率小之又小,人影晃动,也辩不清人脸。
岑碧故作淡定地牵他的手,“我们去那边。”
她伪装得再好,两手一握,就揭穿她紧张不已的事实。
她掌心满是汗。
相反的是,霍遥手心干燥温暖,有薄茧,逼她的皮肤粗糙些,握着很有安全感。
这就是她的答案。
岑碧本就是内敛的人。
霍遥反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有种不真实感。
他人生前十八年,感情如浮萍、蓬草,亲情薄,友情寡,爱情无。
能遇到岑碧,是他始料未及的。
这个女孩子,从一开始,自以为毫无痕迹地偷偷注意他,给予关心。
因为喜欢,对他敬,对他畏。
一个不善言辞,沉默寡言的人,主动和你说起她的家庭,她的郁闷,给你展现她真实的一面,你会不心动吗?
把表达暗恋的雏菊悄悄地放在你桌子上,你会不心动吗?
如果真的有神的话,他也该好好感谢他。
他可以给别人倾世的才华,滔天的富贵,也可以给他锋利的荆棘,无尽的痛苦。
但至少,他送来了岑碧。
越接近湖边,寒意愈甚,甚至能隐约感觉到水雾。
水束通过高压,不断变换着形状,音乐声轻缓悦耳,灯光绚烂。
周围人挤人,霍遥怕她被往来穿梭的小孩撞到,将她护在身前。
两人交握的手松开,他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她的肩上。不像上次一样,一触即放。他有了正当的身份,可以名正言顺地搂着她。
女孩瘦,也娇小。
他们挨得很近,他的呼吸也很近,喷洒在耳边,b水蒸汽更令她耳根发烫。
灯光骤变,在水落下去的一瞬间,霍遥说:“岑碧,从今天开始,你不推开我,我不会走。”
这是他的承诺。
他没有随心而活过,这一次,他想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
不为霍齐远,不为所谓伦理道德、世俗眼光,不为前途未来,只因为喜欢。τχτγцzんàīщц.cΘм(txtyuzhaiw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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