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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得不杀
    ?当裴矩再找到阿飞要教他武艺的时候,阿飞开始向裴矩申诉,阿飞知道他人微言轻,就算说得再有道理也不会被裴矩重视,无奈开始演示前几日所学的动作。裴矩看了,点了点头,心想:“这孩子悟性倒是不低,只是凭着陆知命才入仕,无端叫人冷齿了。”
    阿飞见他心中有所思,便试探性地问道:“裴先生,那牢中的两个贵妃不知道何时处斩?”
    裴矩看他一味地关心贵妃处斩的事情,却也懒得细问,便道:“这几日就要班师回朝。明日午时处斩,早斩了早省心。”
    阿飞立时出了一身冷汗,心下暗暗叫道:“留给我的时间可是不多了,要早些找到杨广才好。”却又不敢多问裴矩。当下又细心跟他学了几下武功。
    班师在即,裴矩也没有时间多管教,阿飞趁裴矩处理军务的时候一路飞奔到元帅府要见杨广。
    建康城破了以后,其它地方也陆续统一,各路总管都赶在这一天来向杨广请安,阿飞虽然到的并不晚,却迟迟不见召见。阿飞便只得在门外苦等。其实正值冬季,外面飘起雪花来,阿飞穿着一件棉衣,也不由得在外面跺脚取暖。
    从下午一直等到晚上,直到各路总管都走了,阿飞才被叫道堂中。杨广饶有兴致道:“呦,几日不见你,怎么自己来找我了。”说罢走下作为来拉阿飞的手,又吩咐人给阿飞摆上一盆炭火。
    阿飞受到如此待遇,不禁心中一喜,便觉得此事有希望,忙道:“我是有一件事来求你的。”
    杨广颇有兴致地看着他:“你说说,我能办到的话,尽量帮你办到。”
    阿飞心念一动,没有直说,先是绕了个弯子:“我来求你少杀两个人,你是大元帅,一定能办到。”
    杨广心想,小孩子又能救什么人,不过是.要求自己饶过他的什么亲戚朋友,反正也是要放的,不如给他个顺水人情。便满口答应道:“好,这有什么难?你说是谁,我立刻可以放了他们。”
    阿飞狡黠地一笑,又正色道:“是张贵妃和孔贵妃。”还怕杨广反悔,连忙又加上一句:“我就知道没有你这个大元帅办不到的事。”
    杨广这才觉得中计,但是话说出口又不能轻易反悔,黑着脸道:“你是不是你受什么人指使了?”
    “才没有!”阿飞便把牢中老人跟他说的话向杨广说了一遍。
    “牢中的疯老头胡言乱语,政治上的事情又岂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的清的。杀了两个贵妃是正君威,既是为了大隋也是为了你们陈王。”杨广解释道。
    “那她们又有什么错,你们就要这么杀了她们?”
    杨广没有继续跟他争辩,道:“今天见了那么多总管,我也是累了,此事不要再提了。”说罢便向居所走去。
    “明天她们就要被处斩了!”阿飞激动地喊了出来。阿祇伐连忙上前拦住了他。吩咐侍卫把他架出了元帅府。
    “明天午时之前,不让他他再进来。”杨广长叹了一口气,吩咐道。
    阿飞被扔在元帅府的门外,他呆呆地看着“元帅府”三个大字。这几个字是陆知命教给他认识的,他知道“元帅府”是指元帅居住的地方,但是它还意味着别的什么,他好像并不明白。
    他回到了牢房,想去看看那个老人,即使他不知道想要和那个老人说些什么。
    那个老人却是保持着一颗平常心,对贵妃的哀叹并没有影响他的情致,看到阿飞过来,他还是很开心地招了招手。或许他也正在期盼着阿飞的到来。老人又向他讲述着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故事了。
    可是这次阿飞似乎没有兴致再听下去,老人也索然无味地停了下来,自己靠到牢房中墙的一角。
    正此时,有两名军士走了进来,二话没说就把老人架了起来。阿飞拦住他们问道:“这个人是我看管的,你们凭什么带走他?”
    两个军士拿出了元帅府的令牌,说道:“元帅有令,要将这个罪犯处斩。”
    “为什么!”阿飞问道,昨天那个老人还和他说他很快就会被放出去的。
    “咱们当下手的,哪知道晋王什么脾气,只是听说是有人向晋王高密,说这个老头鼓动反动情绪,要咱们斩了他。”
    那个老人先是一惊,然后便马上想起自己和阿飞说的话来,指着阿飞道:“好啊你,原来你……”
    老人的手已经开始颤抖,气得说不出话来。
    那两个军士马上看出来是阿飞便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了。也是怕阿飞尴尬,连拖带拽地把老人带走了。
    阿飞看着空空的牢房,许久没有缓过神来,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向那个老人解释。他只是觉得自己更加了解了杨广,他永远不会让损害他利益的人多存活一秒。
    至于杨广为什么还留着阿飞的性命,阿飞也不清楚。
    次日早晨,阿飞很早便走到了大街上,他知道杨广不会再帮他救那两个贵妃,自己也一点办法也没有。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却又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那个将要处斩两位贵妃的地方,那里有军士在搭建斩首的台子,他们看见阿飞穿着军士的衣服,便也呼唤他道:“喂,朋友,过来帮把手。”
    阿飞竟然也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去帮他们搭建那个将要杀死两名贵妃的台子。他知道他现在所站的地方就是午时刽子手所要站的地方,他甚至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刽子手,那两名贵妃就是他所杀的。
    午时,南陈的奸臣一个个被推上了刑台,两名贵妃也随着被推了上去,她们都没有哭,也许是早就认清了自己的命运,也许是泪早已经流干。
    流干了?那是在与南陈皇帝分别的时候,还是在得知自己悲惨命运的时候?
    阿飞握着剑的手颤抖了。
    监斩的官员就是裴矩,阿飞看着他,他看着天上的太阳,等待着行刑的好时候。阿飞感觉到自己喉头顶上了一股热血,他紧紧地抓着手中的剑,此时站在刑场上的似乎是阿飞自己。
    可是他发现手中的剑并不像平时拿的木剑一样听话。他甚至觉得自己不再敢拔出这把剑来了,更不要说像从前一样拿着这把剑指着别人的鼻子。阿飞不断对自己喊着:“你把剑拔出来啊!,你去救她们啊!”但是这把剑太沉重了。
    死,本来就是一件简单的事,不论是平民还是贵妃。阿飞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两名贵妃倒在了他的面前,穿着囚服,凌乱着头发,与其他的囚犯并没有两样,甚至更加狼狈。
    更令阿飞发疯的,是接下来被推上刑台的囚徒,正是他的朋友,那个老人。阿飞看见他的时候只觉得两只眼睛发白,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
    “酒,我要喝酒”阿飞颓然走到一家酒店,把剑放在桌子上。老板看见他穿着军服,虽然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也不敢怠慢,忙上前询问道:“您是要竹叶青,还是要女儿红?”
    “都不要,我要酒。”
    老板听了,也只是笑了两声,没有再多问,便随便拿了壶酒给阿飞。
    阿飞端起酒盅来,一饮而尽。酒辛辣地在他的嗓子中回荡,他感觉酒并不像老人说的那样好喝,反而觉得自己鼻子上冒的酒气都要把自己呛着。但是他惊奇的发现喝了酒以后,自己似乎是忘了为什么事而喝酒的。
    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想到了刑场的惨状,他又恨恨地灌了自己一盅。又想到,又一盅。
    于是他便停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