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见老妈收拾好鱼了,灶坑里的火还没点着,
暂时也不用自己帮忙,就进里屋了。
拿着搪瓷盆子往外走,他要上院子里边的压水井那洗漱。
路过外屋时,他看到闺女还在睡呢。
两只小手攥成小拳头,放到耳朵边上,小脸睡的红扑扑的,还挺香的。
看来大公鸡的歌声没影响到她。
张三在压水井里压出一盆水,就是一通好洗,洗够了,这家伙就神采奕奕的了。
也对呀,用井吧凉水洗脸,能不精神吗?
井边上的海棠果树上的那只糊扒拉不知道飞哪去了。
到是杏树上有只小鸟在枝头上蹦跶。这个鸟真是只小鸟,只有张三的拇指头大小。
长着一身黄绿色的羽毛,在杏树上用小嘴乱啄,还时不时的抬起小脑瓜,叫上一声。
别看它个子小,可叫声还挺大的,很青翠。
张三想:“这家伙还真是矬老婆——高声呀。”
它的叫声就像用手指弯回来,塞在嘴里吹流氓哨那种声音,末端也是向上拐个钩。可能流氓哨还是跟它学的呢。
当地人管这种鸟叫柳树叶子,可能也是根据它的羽毛的颜色给起的名子吧。它的毛色还真像刚长出来的柳树叶子。
张三听了一会小鸟的歌声,就泼掉了洗脸水,进屋了。
老妈也把灶坑点着了,正往锅里倒油呢。
东北农村这噶的吃的都是黄豆油,多数是自己拿黄豆到油房挤的,绝对不会有地沟油。
张妈等油开了,这才把葱花,花椒扔到锅里炸上了。
等把香味都炸出来了,才又往锅里舀了两勺酱,然后就是一通翻炒。
等把大酱都炒的有点煳吧了,这才又添进去两舀子水,最后才把盆里的鱼倒进锅里了。
先用猛火烧了个开,在用小火慢慢炖。
张妈说:“千滚豆腐,万滚鱼。
鱼炖的时间越长越好,这样鱼才能炖进味。”
野生鱼不像养鱼池里的鱼,养鱼池里整出来的鱼炖时间稍微长一点,就会给炖飞了。
飞了就是炖开花了,也就是把鱼身子给炖坏了,不成个了。
野生鱼炖很长时间,鱼身子还是整装的,鱼肉还是有嚼头的。
张妈盖好锅,就又把另外的一口锅的灶坑给点着了。
她先在锅里加上水,然后就把淘洗好的大米下进锅里了。
等烧开了,大米利都伸开腰了,再用笊篱把煮的半生不熟的米饭给捞出来了。
控掉一些水后,放到一个盆子里。
再把锅里的米汤盛出来,添上水,又放到锅里一个帘子,把装着半熟的米饭的盆子放到帘子上,盖上锅盖,就给蒸上了。
也有的人家用一个树杈代替帘子,这个树杈就叫锅叉。
这就是东北这挺有特色的捞饭了。
蒸了十几分钟,饭就好了。
炖鱼的香味已经飘得满院都是了。
张爸一进屋,就说:“咋这么香呢?比以前的鱼都香。”
张三就边乐边把炕桌给放到炕上了。
张妈刚把鱼和捞饭端上桌,小丫头就醒了。
她先是吧嗒两下小嘴,然后就睁开眼睛了。
她一睁眼,就看见桌子了。一骨碌就爬起来了。然后就往桌上凑乎。
张妈赶紧去给小孙女穿衣服了。穿好衣服了,张妈又端进来一盆温水,就给小丫头洗脸了。
等把小孙女都拾掇利嗦了,全家人这才开始吃早饭了。
张三用筷子夹了一条鱼,放到嘴里一嚼,真是除了香还是香了。
这种碱水鱼,炖了一会,别说鱼刺了,就连鱼骨头都能嚼动了。
张三就着炖鱼,就吃开了。
他一口气吃了四二大碗肉透透的大米捞饭,还有半小盆子炖鱼,撑得直打嗝,还不想落筷呢。
张爹也没少吃,他还在那说呢:“这咋比以前的鱼还好吃呢?”
张三心想:“你以前在泡子里打的鱼,能和俺的空间里的鱼比吗?”
张妈就光顾给小孙女挑鱼刺了,她得紧着忙乎,才能供上小孙女的小嘴。
等把小丫头喂饱了,她才动筷。
最后全家人都没少吃,一盆捞饭,都快见底了。
要不说臭鱼烂虾米饭冤家呢。
在以前的困难时期,别说炖鱼了,就连谁家打点辣椒酱,都会有人笑话。
为啥呀?费饭呗,不会过日子呗。
张三看见老爹拿着烟袋正在那找火柴呢,就赶紧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了。
点着烟袋,张三对老爸说:“爸,
俺想上麒麟山看看。”
张爹说:“你去那干啥呀?光秃秃的,啥都没有,有啥好看的呀?”
张三一听这话,心里就一咯噔,连忙问:“庙后的老榆树也没了吗?”
张爹吧嗒了两口烟,又咳出一口痰,吐掉后才说:“你是问以前庙后那颗最大的呀?”
张三赶紧说:“对呀。”
张爹说:“那颗还在,谁敢砍它呀?都成气候的玩意了,没事惹它干吗?”
张三问:“咋的,它咋还成精了咋的呀?有啥怪事吗?”
张爹说:“怪事呀,那到是没出啥怪事,大伙都一哄声的说它成精了。
还有好多人认它当干妈啥的。逢年过节,树上就会系了好多红布条子,慎人吧拉的。”
张三这才放下心说:“俺就是想去看看。”
张爹看了一眼儿子,没吱声。
叼着烟袋登上鞋就出去了。
不大一会,院子里就响起来了摩托车发动的声音。
张三对老妈说了一声:“俺走了哈。”他就穿上鞋出门了。
到了院子里,张爹指了指发动的摩托车说:“你加点小心哈。”
就进屋里去了。张三也没带头盔,农村没警察查这个,谁带它干吗?
张三骑上车就往村北麒麟山去了。
出了村,老远就看一颗大树孤零零的处在那,就它高,能看不见吗?
其它的都是些带死不活的杨树,这些年东北这噶的的地下水位降的厉害,好多杨树都汗死了。
专家说是由于杨树根扎的太浅,够不到地下水,才枯死的。
这话在气候变化的层面来说,好像还靠点谱,反正这些年降雨还真不多。
像以前六月份,连雨天下大涝套雨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年头没见了。
张三把摩托车停到了老榆树下了,他围着大树转了两圈。
好家伙,这颗大树可能要两三个成年人才能合抱,难怪村民说它成气候了呢,看上去就挺有威势的。
树冠挺大的,树枝子向周围伸出挺老长,支棱吧翘的,长满了树叶子。
树上还有不少老鸹窝,黑老鸹‘呱呱呱’叫的那叫一个难听。
它们见张三在树下拉磨,就叫的更凶了,还有的围着张三头顶转圈,好像真要飞下来,啄上两口似地。
张三抓抓后脑勺,心想:“这咋上去呀,
大白天的,老远就让人看见了,有人问咋说?
能说闲的慌上树掏老鸹窝吗?这也太没正事了。”
张三咋吧咋吧嘴,算了,以后在说吧。
他又在周围溜得两趟,发现那个被雷劈死的大榆树蹲子还在,可能是这玩意让人慎的慌,才没人给它刨回家烧火吧。
道观那都开成庄稼地了,就连泡子也都开成地了。
张三看了好半天,才在东北边上看到一丝水线,其它的都是农田了。
以前可不是这个模样呀,整个麒麟山的北面都是大水泡子,泡子边上还有不少树木呢。
树上搭着很多鸟窝,像叼鱼郎,山燕子,白老鸹啥的有都是呀。
芦苇里的野鸭子,
鸳鸯啥的也不老少,还有比大鹅还大的灰白色的大鸨,现在都没了。
张三看这短短的五六年,就变的面目全非的地形地貌,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熟悉的故乡还真的远去了。
张三见也没啥看的了,就骑上车家去了。
他回到家,看见张爹正往屋里拎水呢。
他停好了车,就把张爹手里的水筲接过来了。
拎进屋,倒进水缸里了。
张三又拎了两趟,才把水缸给添满了。
他把水筲倒扣在院子门边的木头蹶子上了。
张爹看他拎完水了,就把摩托车推进仓房了。
等他从仓房里出来后,张三就问:“爸,北泡子的地市谁开的呀?”
张爹说:“听说是县里一个大官开的。
刚开始的几年,人家用来养鱼了,后来泡子干了,就扔那了。
荒了两年,前年泡子底鼓了个大包,后来就鼓两半子了。
从里边飞出来好多黄蚂蚱,祸害了不少苞米苗子。
国家派来了飞机,一通药,总算给捂着住了,还药死不老少小鸡。
后来人家就开成地了。”
说完了这些,张爹把从仓房里拿出的麻袋扔到门边上了,
说:“俺得去抓两头小猪羔子去,家里没猪,泔水也没啥吃,都扔白瞎了。”
说完就进屋里找张妈要钱了。
张三也跟着进屋了。他到里屋,把昨晚弄湿的被褥抱到院子里了,在铁丝上晾上了。
刚晾好,就听大门那有人喊他。
张三往声音传来的地方一看,见大门南边的院墙上露出个脑瓜,正是王凤琴。
她正看着张三晾好的被褥在那笑呢。
张三抓抓后脑勺,说:“昨晚让俺闺女给尿了,俺这不正拿出来晒晒吗。”
王凤琴看着湿了一大片的褥子,就笑出声了。
这时候,张三的身体后面也响起来了‘一呀一呀’的叫声了。
张三回头一看,见小丫头正在地上蹦跶呢,她还边蹦边用小手指头指着张三呢。
张三还以为小闺女听懂了自己冤枉她的话了呢,可往她手指指的方向一看,
见铁丝上正落着一只黄色的蝴蝶,小丫头正指这个呢。
张三一伸手,把蝴蝶捏下来,递给闺女。小丫头就拿着蝴蝶跑进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