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技式的琶音开场接两个和弦,先把场面给震住。然而苏景辰却停了下来。
一时之间,他想弹的曲子和心情竟然相冲突。
苏景辰原想弹奏最近创作的一首快节奏洗脑原创曲,可此时此刻的他却处在极度的悲伤状态,无法弹出那样欢快的音乐。
咖啡厅里因为这片刻的停顿有了交头接耳的声音,可顾客的确被苏景辰的开场炫到了,没有再大声嚷嚷,而是选择先观望。
顾言风很紧张,他不知道苏景辰为什么要停。
他担忧看向苏景辰,害怕苏景辰因为无法当场创作而留下心理阴影,影响现实的职业。
恰在同一时间,苏景辰微微抬头,看到了眼里带着担忧的顾言风。
苏景辰莫名想到了之前的那些声音,再看他与顾言风的距离,竟觉得顾言风仿若站在天的另一端。
他想,和顾言风更近一点。
苏景辰叹了一口气,拍拍钢琴凳,“过来。”
顾言风愣了一下,不过看台下的顾客又有不耐烦的迹象,顾言风不再迟疑,坐到苏景辰身旁。
悲伤的音符串联成优美的音乐,绝境之中带着一点生的气息。
很陌生的曲子,也是很好听的曲子。
前奏之后,歌声伴随音乐起舞。原本就曼妙的琴音添上苏景辰的歌喉,更上一层楼。
顾言风仿佛沐浴在冰雪消融的春日之中。
拥有白色长发和精灵耳的苏景辰穿着洁白的欧式服装,站在冰雪里歌唱。
苏景辰就像雪地里的精灵王子,声音冷而清澈,如雪般干净,如冰般透明,又偏偏带着无限生机,能使坚冰化水,能使枯木发芽,让心变得坚定且强大。
他从不知道有人唱歌能唱得这么好。
只要一开口,世界的光都情不自禁聚集在一个人的身上。
而这样的人就坐在他的身旁,愿意让他也沐浴在光里,不让他被世界的黑暗所吞食。
顾言风沉浸在苏景辰的歌声,听着听着,越发觉得不对味。
苏景辰唱的是英语,带着古典宫廷的腔调,很是舒服好听。
可问题是,顾言风听得懂英语,虽然歌曲里很多单词都为旋律而做了一个变音,可仔细听还是能听出苏景辰在唱什么。
准确地说,苏景辰根本没有作词,他只是在乱唱一通。
随意地用着脑袋里想到的各种单词,加以装模作样,堆砌成一首唬人的原创曲。
意识到身旁的苏景辰在一本正经地装逼,顾言风忍不住嘴角上扬。
算了。他不生苏景辰的气了。
这么有才华的朋友,冷战给冷跑了怎么办。
☆、寻找游客(捉虫)
苏景辰一本正经赢得顾客的掌声。
顾言风在假装听不懂歌词中得到了领班发来的工资。
下班仍是晚上九点。
咖啡厅附近的环境很是清幽,路上没什么行人。植物茂盛,大片大片的阴影洒在地上。长而窄小的路被黑暗与光明断断续续地分割。
顾言风晃晃手里的钱,主动示好,“请你吃宵夜,去不?”
各自都有各自的立场,没有谁对谁错,道歉显得生疏,不如找个由头把那不舒服掀过去。请吃饭就是很好的台阶。
苏景辰看到顾言风眼里的期待,想起那些让顾言风不开心的声音,不由自主点头。
虽然他身份低微,帮不了顾言风什么,但至少他不图顾言风的钱,也不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难怪顾言风泛泛之交多,却没有一个知己好友。苏景辰很是心疼。
顾言风受不了苏景辰的眼神,像只可怜巴巴求抚摸的萨摩犬。他怕自己忍不住摸苏景辰的脑袋,问:“想吃什么?”
“我今晚要吃路边摊!把你的工资吃完。”苏景辰顿时豪情万丈,志气倍高。
“那可有点难。这可是一千块钱。路边摊吃个两百就撑了。”顾言风没吃过路边摊,不过外卖软件普遍,他知道大概什么价位。
“我吃两百,剩下八百你一个人刚好能饱。”苏景辰拍拍顾言风的肩膀,叹气,“赚钱吃饭不容易啊。”
顾言风被调侃食量也不生气,反过来调侃苏景辰,“那你最好吃完两百,不然别想离开摊子。”
苏景辰那肚子怎么可能吃得下两百块钱的烧烤,当即耍赖,“我打包行不行。”
“行。”顾言风笑着回应。
“那我不打包,把材料存在烧烤摊老板那行不行?”
“行。”
“那我不存老板那里,以钱的形式存在你这行不行?”
“行。”
“那回到现实我也能吃吗?”
“能。”
“那,能不能钱生钱,利滚利,烤串复烤串?”
“能。”
“这么说,我岂不就能在你这吃一辈子烧烤。”
“欢迎欢迎。”
*
周日,野生动物园。
日照很足,还有些热。但为了安全,顾言风和苏景辰都穿上了长袖长裤,还戴了一顶安全帽。
虽然造型很帅,可作为一个临时工需要穿得这样严实,就很耐人寻味了。
苏景辰再三确认两人的工作只是开着特殊的电瓶车,在安全的路上警告那些不听话的下车顾客,没有生命危险,才应下了这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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