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杜丽颇有点走极端意味的话语,叶宁心中不免有些促动,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用言词表达。
杜丽伸手替他抹去衣领上沾染的几许灰尘,打量着他的美目当中,透着犹如姐姐看待心爱弟弟般的柔色与溺爱,微笑道:“看你现在的样子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我总算彻底放心了。”
叶宁尴尬地挠挠头:“杜姐,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这一声是真诚的歉意,他能够感受到,杜丽对待自己时流露出的那种亲人间的情感,纵然是被动接受,却提不起丝毫抗拒之心,甚至有些享受与满足。
对于八岁起就是孤儿,在漂迫中成长的他来说,这种情感是不敢奢求的,而当忽然拥有的时候就显得格外珍贵。
“呀,我差点忘了,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有只小白狗正在偷吃外头茶几上的药材呢,是你养的宠物吧,别吃坏了。”杜丽忽然惊叫一声,转身向书房外走去,叶宁见状,额角冒出一滴冷汗,三两步追上后,拉住杜丽:“杜姐,我去看看。”
率先冲出书房,叶宁定睛一看,差点没晕过去,茶几上不下一斤的各类药材,此刻所剩无几,而小家伙似乎也已吃饱,却依然不舍放弃,粉嫩的舌头一卷一卷地舔着一株两寸长的黑色藤蔓。
我的怪怪啊,自己不过是想让小家伙来顿自助餐,品类丰富一些,结果呢,小家伙来了个大清场,这一顿少说吃掉了五十万...
嘴角抽动了几下,叶宁板着脸,“吧嗒”打了个响指,小家伙听到动静后转过脑袋,很人性化地眨了眨眼睛,这才恋恋不舍地将“美食”放下,一个蹿跳,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精准地落入叶宁的怀里。
站在叶宁身后的杜丽目光有些发直,小家伙这一跳跃动起码腾空了半米有余,相比于比巴掌大一点的身躯,也太夸张了一些,当然,她并不知道小家伙已吃下相当于其体重一半的药材,否则的话,心中的震惊怕是得到达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
“叶宁,这是小狗还是小猫呀?”楞了半响,杜丽不确定地问道,目光在小家伙的身上转个不停,眼下近距离的仔细观察才发现,似乎和猫狗的长相,都有着这样那样的差别。
“小白是杂交品种。”叶宁敷衍了一句。
“能给我抱抱吗?”杜丽哦了声,视线被小家伙吸引有点挪不开的意思,眼神中满是好奇与期盼,看来女人的天性都差不太多,很难抗拒毛茸茸的小动物的诱惑。
“这个...”叶宁有些犹豫,倒不是舍不得,而是小家伙除了他,对待其他的人都不怎么亲近,方澜,欧阳夏青就是前车之鉴。
果然,小家伙懒洋洋地瞟了杜丽一眼后,便不感兴趣耷拉下了小脑袋,身躯进一步地向叶宁怀里缩去。
见到这般,杜丽脸上浮现一抹小小的失望,她以前养过宠物,知道这是宠物不愿意和她亲近的表现,她也没有强求,将茶几上还剩的那么点药材残余收拾掉,取了瓶红酒,倒上两杯。
“叶宁,那晚崎岖峰的事故我大致了解了一下,你接下来怎么个打算?”两人分位坐下后,叶宁将一条长腿优雅地搭在另一条上,轻抿了一口红酒,这才有所思地问道。
“我暂时只知道幕后是金商的运作,本来是想对他本人下手,可有人告诫我,这会引起不小的麻烦,是以,我准备通过别的手段报复,反正不可能不了了之。”叶宁托着红酒杯微微摇晃,语气颇为轻松,又十分坚决。
此次金商的算计,摆明了是想要毁了他,用心歹毒,手段狠辣,这已经完全超越了他的容忍极限,报复势在必行。
杜丽对于这个答案丝毫不意外,点了点头,又沉默了小片刻:“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吃了亏甘心往肚子里咽的人,金商的做法确实过了,他也应该为之付出代价,我的建议是,只报复他一个人,穷追猛打,至于牵扯的其他一些人,就别太过追究了,一下子树敌太多,麻烦同样会不小。”
叶宁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杜姐,你是不是知道更多的内幕?说给我听听吧,你放心,我不是锱铢必较的性格,只要对方别太过分,我也不想多结仇怨。”
杜丽本就没打算隐瞒,叶宁主动问起,便如实道:“原本以为你出了意外,我就想着一定要给你讨回个公道,这两天,我通过一些人脉算是挖出了点线索,就目前所掌握的,金商是幕后策划人这点没问题,另外,高家的高小非,车赛的主办方负责人陈素素,还有我的堂弟杜远发都或多或少有份参与。”
背后还有这么大一串,这多少出乎了叶宁的意料,算上葛飞以及当时自己身后赛车上的另一名家族子弟,金商此次对自己的算计,拉扯在内的圈内人物足有五人,还不包括可能遗漏的。
自己如果真要一一施行报复,将会引起的反弹的确不容小觑。
托更多的人下水,万一事情败露,便会形成一份强有力的保障,这应该正是金商留下的后手,不得不说,这家伙的脑子挺好使,心机也深,知道凡事没有绝对把握一说,未言胜先虑败。
自顾点起了一根烟,叶宁陷入沉吟之中。
“我来的路上接到了杜远发的电话,他把今天会议中心发生的事和我说了,葛飞的母亲和金商当着在场那么多人,还有记者的面大打出手,这刚好是个不错的契机,如今葛家顶在了风头浪尖,你只需见机行事做些幕后推动,不论最终事态发酵到何种程度,事后金家哪怕降下怒火,也绝对不会第一个落到你的头上。”
杜丽深思熟虑地说道:“当然,这个前提是,你想要报复的对象就是金商一人,至于其他人,我可以替你出面警告他们一下,却不能真对他们实施报复。”
叶宁听着深深眉头,继续沉吟,半响后,才在杜丽带了一丝隐忧的目光中舒展开来,轻叹了一声:“杜姐,我同你说句实话,我这个人做事,不习惯瞻前顾后,束手束脚。”
杜丽神情一紧,焦虑道:“叶宁,你听我说...”
叶宁直接将她打断:“杜姐,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考虑,我呢,也知道这些人会凑一块对付我的目的,说白了,嫌我碍事,妨碍了他们从华远集团捞取利益,好吧,就当是没有提前打过招呼,不知者无罪,就按杜姐你说的,替我跟他们带句话,我和他们一样,每个人的命都只有一条...”
“这一次的后果嘛,就让金商一个人来承担。”华末,他吸吐了一口烟丝,烟丝飞扬间,朦胧了他的面孔,是那般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