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元话音一落,裴泽就拎起一件衣裳将萧言之整个罩住。
萧言之颇有些惊奇地看着冯元,一边在裴泽的帮助下穿衣裳,一边问道:“你当初为什么要从军?”
冯元这熟练的手法可不是三年时间就能练就出来的,若冯元真的是只当了三年的裁缝,那他只能说这人天生就是做裁缝的。既然有糊口的手艺,那他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从军?
冯元不以为意道:“我家祖辈都是做裁缝的,我是当年遇上了裴泽,觉得打仗也挺有意思的,就跟着他了,说是从军,倒不如说我是从了他,可惜跛了腿之后他就抛弃我了。”
知道冯元是在说笑,可这话裴泽怎么听怎么觉得不顺耳,于是毫不客气地踹了冯元一脚。
冯元躲了一下没躲开,毫不在意地拍掉身上的脚印,冯元见萧言之的衣裳都穿好了,就领着两个人出了小屋。
“蜀王对衣裳有什么偏好吗?”
萧言之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要做多少套?”冯元看看裴泽,又看看萧言之。
萧言之闻言也看向裴泽。
这种事情自然是掏钱的人说的算。
裴泽牵起萧言之的手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随便,做好了送去武成王府。”
听到这话,冯元又是一愣,而后暗想裴泽对萧言之那还真不是一般的喜欢,毕竟那武成王府的后院可是连二皇子徐离善都没进去过的,如今却是让蜀王住进去了。
“你们这就要走了?”
裴泽转身疑惑地看着冯元:“你还有事?”
冯元叹一口气,哀怨道:“你还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我好歹也在你身边陪了你这么些年,你就不能再关心我一点儿吗?”
懒得理会冯元的调侃,裴泽拉着萧言之就往外走。
一推开门,裴泽就见外面雪花飞扬。
“下雪了,把帽子戴上。”嘴上这样说着,裴泽却是转身亲手拉上了萧言之那件毛皮斗篷的兜帽,将萧言之捂了个严实之后,裴泽突然想起他们进门时冯元说过的话。
别说,穿上这件斗篷之后,萧言之还真像是某种毛绒绒的动物。
“下雪了?”萧言之欣喜探头往外看。
“冷吗?”裴泽又将萧言之的帽子往前拽了拽,几乎挡住了萧言之半张脸。
冯元见这两个人就堵在他门口看起雪来了,不由地干咳两声。
“我说……刚下雪,外面会稍微暖和一些,你们要不要去散个步?”
虽然听裴泽说时他八成就猜到了裴泽对萧言之的爱护,但爱护到这种程度还真是让人有些受不了,这场面乍一看还挺有趣,但看多了可真是对身体不好。
闻言,裴泽眼神一亮,赞许地看了冯元一眼,就问萧言之道:“要散步吗?”
萧言之看着漫天飞舞的大片雪花,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裴泽笑了笑,而后对冯元说道:“我们走了,那衣裳你快点做。”
“是是是,”冯元无奈地点头,“一准不能让蜀王冻着。”
裴泽点点头,这才牵着萧言之出门。
看着裴泽和萧言之相携离去的背影,冯元的眼底浮现出一丝担忧。
他在裴泽身边跟了有六七年了,也算是亲眼见证了裴泽是如何从一个耿直的少年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尤其是最近几年,裴泽的父母相继离去,一直对他照顾有加的叔父摇身一变成了一国之主,与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也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主仆关系,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友人也都因为皇帝的忌惮而被打散遣往全国各地,只几天的功夫,裴泽身边几乎所有人都离开了,他若不是因为腿伤及时退伍,怕也是不能留在长安城的。
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立誓要保家卫国的少年渐渐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且对一切都不抱期待的人,他是打从心底里希望裴泽能遇上一个能他寻回志气的人,只是没想到裴泽好不容易找到的这个人竟是当朝蜀王,一个皇子。
裴泽的这一辈子还真是栽在了皇室手上,只期望这位在民间长大的蜀王不要辜负了裴泽的心意啊。
一片雪花随风打在脸上,冯元打了个哆嗦,拉上了铺子的大门后就转身回屋。
他这铺子也没有多少生意,来捧场的都是以前的旧识,今日既然已经有生意了,那接下来与其开着门受冻,还不如好好地去给蜀王做衣裳呢。
另一边,裴泽牵着萧言之走在长安城的小巷里,好在有那一件斗篷挡着,倒也没人能看得见两人交握的双手。孔卿和张绍生两人则驾着马车跟在后面。
“你跟他关系不错啊。”萧言之扬着嘴角心情颇好地看着满天飞雪,突然毫无预兆地开口。
裴泽愣了一下才明白萧言之口中的这个“他”指的正是冯元。
“不错吗?”裴泽笑了笑,“普通吧。”
是冯元说的那些调侃的话让萧言之在意了?
萧言之睨了裴泽一眼,道:“我还以为我跟你的事情你不会告诉任何人。”
“如果可能我还真是想昭告天下。”裴泽一副很遗憾的样子,“可惜,也只能跟他说说。”
若能昭告天下,让人知道萧言之已经是有主的了,那他能少操多少心啊。
“这么信任他?”萧言之挑眉看着裴泽。
裴泽也看了萧言之一眼,而后点头:“恩。”
萧言之撇撇嘴,不再说话。
见萧言之没话说了,裴泽问道:“你想问的就这些?”
“恩?”萧言之有些茫然地看向裴泽,“恩,就这些。”
他还该问点儿别的吗?
“那该我问了。”裴泽向后瞄了一眼,而后问道,“你跟张绍生是什么关系?”
“啊?”一听这话,萧言之懵住了,眨着眼看了看裴泽,又转头偷偷看了一眼张绍生,“从小一起长大的啊,就跟你和徐离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