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一个好女人，偏偏没有碰到自己的良人。
    看到张海东低下了头，白有容认为他是想起来默认了。
    当下继续说道：“我那会孤身一个人住在15块钱一天的小旅馆里，没有化妆师，没有亲人。只能用自己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买最便宜的打底粉。
    只有两个最要好的闺蜜陪着我，还有她们带来的口红。
    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婚纱都是30块钱一天租的，太贵了我都租不起。
    没有家人的喜悦，没有亲人的祝福。
    甚至不要他一分钱的彩礼。
    我把自己所有的后路都放弃了，心甘情愿的在原地等着嫁给他。
    只为了他给我许下的爱情诺言。
    在婚礼上，他跪了下来，将我们的恋爱故事说给了所有的在场宾客们听，然后泪流满面的许下诺言：白有容，无论贫穷富贵，无论生老病死，我都会陪着你一生一世的！
    难道不是吗？”
    白有容说到这里，似乎回想起了当时刘山在婚礼上许诺的场景，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张海东更加难受了。
    他没有过去的记忆，可是单凭白有容的描述，他便知道，当时是多么的浪漫温馨。
    可是那时的浪漫温馨到了现在，只剩下了冰冷和残酷。
    这种巨大的落差感，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这让他觉得自己的胸口憋了一口气，几乎快要缓不上来一般。
    但是他说不出来一句能安慰白有容的话。
    只能攥紧拳头，静静的等待着白有容的倾诉。
    或许这就是现在最好的方法。
    或许现在这痛苦的眼泪，会让她的感情经历来一次彻底的大彻大悟。
    ……
    “我当时真的信了他的诺言，哪怕那婚礼只是一个流水席！
    可是后来呢？
    后来我做了全职太太。
    我放弃了前途无量的工作，放弃了人脉广阔的社交圈。将我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家里。
    他也没让我失望，努力的工作，让家里也有了些小钱，慢慢的还攒了不少。
    终于是攒够首付了。
    那天，我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兴高采烈的抱着他哭了好久，那是我们第一次看到前途的影子。
    那会的事实证明，我全心全意将心思放在家里，都是值得的。
    我看到了这个家未来的希望。
    我开始逛楼盘，看房子，然后选中了这里，首付买下了这套房子。
    我希望我们未来能过的好一点。
    我希望将来有了孩子，能给他一个好的环境。
    我不是不能吃苦。我如果真的不能吃苦，何必嫁给他？
    何必跟着他风餐露宿，去住那破旧的出租房呢？
    你们现在住的房子，我们当年也是住过的！
    等到房子装修好了之后，哪怕是他爸妈都过来住呢？儿女有成，孝顺一些不好吗？
    不过老人家也不愿意搬过来住，只愿意呆在自己的老房子里，和自己的老邻居们住在一起。
    后来，可能是他的工作升职了，应酬也多了起来，经常喝酒。甚至和领导在会所按摩修脚。
    我只不过是说他两句，这有什么错吗？
    会所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好地方，不是吗？
    他把家里的钱全都借给了你，然后我也没有说不同意。
    毕竟当年他追我，花的都是你的钱。
    可是万事也是要有节制，不是吗？”
    听到这里，张海东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没错，刘山和白有容能走到今天，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自己。
    因为那个“自己”吃喝嫖赌，将钱都借走了。
    否则，他除了还房贷和养活老婆孩子，也能有个十万多块钱存款的。
    要是家里存着这十万块钱，或许白有容不会那么约束他吧。
    或许两个人就不一定会走到今天这个样子吧。
    自己也是有错的。
    张海东抬起头张了张嘴想道歉，不过白有容似乎没有在意张海东的不适应，而是继续说道。
    “他将我这些行为当成了我对他的束缚。
    可是我真的是在束缚他吗？我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家吗？
    他只让我去理解他，可是他理解过我吗？
    没有！
    一次都没有！
    他从来都没想过，我为了他，断掉了自己所有的后路！
    我为了他，屏蔽了自己所有的交际圈，包括亲人！
    以至于我现在沦落到这个境地，也只能找你来陪我我聊聊天。
    要不然，在这座诺大的城市里，我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白有容说到这里，两只通红的眼睛看着张海东。
    那眼神里，交杂着无数复杂的情绪，可是却没有了眼泪。
    或许……
    是她的眼泪流的太多了……
    太快了……
    所以……
    流干了吧……
    “所以，海东，我看透了。
    这个世界上，其实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爱情和天长地久。都是那些大师和文艺青年们编出来骗人的故事。所谓的爱情，只不过是在最好的年华里，懵懂的情侣们对未来一生最好的幻想，是吗？”
    白有容朝着张海东问到。
    “呃……”
    “是。”
    张海东点点头。
    生活中总有柴米油盐和各种变化，当年的刘山和白有容，已经被岁月磨去了当初最纯真的样子。
    不是吗？
    “你看，其实你也是这么认为的。我只是刚刚才悟到这个事。爱情这东西，其实压根没有什么保证书，甚至还有保质期。只要时间到了，那么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白有容说到这里，终于是冷静了下来。
    看着平静下来的白有容，张海东终于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如果一开始的巨大落差得不到释放，谁知道白有容会出什么事。
    其实全部都发泄出来，就会好很多了。
    人就是这样，想开了，也就好了。
    活这辈子，只求一个念头通达。
    你的念头通达了，也就不再有抱怨了。
    “你觉得，这件事他有错吗？”
    白有容又问道。
    “是他的错，全部都是。我可以确定。”
    张海东肯定的点点头。
    听到这个回答，白有容看着张海东的眼神似乎有些亮了起来。
    随后她轻声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保留着高中时代那个纯真的模样。如果不是你那几年的堕落颓废，我应该能多了解你，至少，你还是我当初喜欢的样子。”
    白有容说道。
    张海东有些脸红。
    女人是敏感的，她从一句话或者一个态度，就能猜的出你现在的状态。
    幸亏自己重生她是不知道的。
    否则，揭穿也是分分钟钟的事。
    当下他挠了挠头道：“就算是当年他做错了，我也是这个态度。错了就是错了。”
    白有容听到这里。
    终于笑了。
    这是张海东进门之后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那神态中，似乎还带着当年些许的天真烂漫。
    “真羡慕你，这么多年，都能保持当年的初心。我想起了当年，他骂了我一句，然后你抓着他来给我道歉。你一直都没有改变。如果当年我遇到的不是刘山，而是你，那该有多好啊……”
    白有容似乎在感概。
    张海东怔了怔，没有回答。
    短暂寂静的气氛中，白有容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刘山。
    “你说。”
    白有容接起电话道。
    “离婚协议已经打印好了，我净身出户，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和儿子，我会按时支付抚养费。现在我打车正在回家的路上，东哥在吗？你不要跟东哥要求什么，咱俩已经不可能了。事已至此，和平分手就好。”
    电话那头，是刘山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呵呵。”
    白有容冷笑一声。
    “你刘山现在底气可真足啊！你不是当年那个跪着求我嫁给你的穷小子了，你有钱了，也有能力了。我白有容也不是一件物品，你想怎么仍，就怎么仍。你回来再聊吧，我让东哥走。”
    白有容说完，直接挂掉了电话。
    “东哥，谢谢你陪我聊天。我已经好很多了。不用担心，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白有容轻声道。
    张海东点点头。
    说到底这也是人家的家务事，还是要人家两口子自己解决的。
    自己是一个外人，既改变不了结果，也没有资格指手画脚。
    当下起身道：“那行，你跟刘山好好谈谈。我就先回家去了。你们有什么事都可以喊我。”
    “好。”
    看到白有容点头，张海东如释重负的朝着门口走去。
    猛然间，白有容从身后抱住了张海东，然后哭着道：“其实当年津门二中最优秀的男孩子是你，东哥。我要是没有遇到刘山，遇到你该有多好啊！哪怕你赌博，哪怕你不上进。只要你人还在这个家，那就是一个完整的家，不是吗？”
    呼！
    张海东无言。
    许久，白有容才松开了手。
    “你走吧。谢谢你，东哥。”
    张海东终于是走了出来。
    当他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时，整个人终于是完全放松了下来。
    不用再那么压抑了。
    既然刘山和白有容的结果不能逆转，那么还不如顺其自然。
    微弱的凉风吹走了张海东身上最后一丝烦躁，他点燃了一根烟，朝着公交车站走去。
    ……
    在他安心的睡了一个午觉之后，终于是接到了刘山的电话。
    “东哥，我俩已经签完离婚协议了。所有财产全部都给她和儿子，我净身出户，按时给儿子打抚养费就行。对了，你借我那些钱，都还给有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