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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幽镜的眼神有些黯然,“镜儿,这件事我不能详细告知你,你也不要多问,乖乖在家等我,知道么?”
    幽镜却不肯松手,追问道:“那……那您刚才说要进宫一段时间,一段时间是多久?”
    “大约……好几个月吧。”凤辅脸上露出不太确定的神色,“这种事情,我未曾经历过,我也不知……”他自言自语了片刻,意识到自己似乎说漏了嘴,忙又狼狈住了口,岔开话题道,“总之,镜儿,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你已经是大孩子了,应该知道……”
    幽镜却毫无心思听他唠叨,不耐烦地打断道:“你说只去几个月,真的只是几个月么?几个月之后呢,是不是就再也回不来了?”
    凤辅脸色一僵,不知该如何作答。
    幽镜又道:“凤辅大人,您也说了,我已经是大孩子了,应该知道的事情,差不多都知道了,就算不应该知道的事情,我也偷偷听人说了。”
    凤辅皱眉看着他,不知他想说什么。
    幽镜凄惶地望着凤辅:“凤辅大人,您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凰主快要不行了?她需要涅重生,所以需要您祭献出自己的凤冠,对不对?”
    凤辅缓缓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幽镜往前踏出一步,哽声问道:“凤辅大人,我还听人说,但凡祭献出凤冠的凤辅,最多活不过几日……是不是从此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您了?”
    “镜儿……”凤辅再也难掩自己心中的悲伤,伸出手轻轻抚上幽镜的脸颊,“镜儿,你虽不是我亲生,却是我一手带大的。我视你若亲子,好不容易看着你一点点长大成人,我却不能继续陪伴着你,这一点我也感到万分不舍。
    “但是凰主涅在即,正是需要我帮助她的关键时刻,身为初云的现任凤辅,献上凤冠是我义不容辞的职责,所以……”
    “为什么!”幽镜扑进凤辅怀中嚎啕大哭,“为什么偏偏是您?凰主每两次涅间隔千年之久,期间多少任凤辅都能平安终老,为什么偏偏会让您遇上这种事?凰主那个老女人,为什么不干脆去死!”
    凤辅脸色骤变,猛然将幽镜推开,面带厉色地看着他:“镜儿,你怎可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这就是我教出来的孩子吗?”
    幽镜似乎被凤辅的神色吓到了,垂下头去诺诺不敢言。
    “我对你说过无数次,凰主是我们整个初云的支柱,没有她坐镇龙头山,何来初云国几千年的太平祥和?你若是对凰主不敬重,就是对我的不敬重,这几个月的时间,你就留在这里好好反省吧。”凤辅说罢,带着怒气拂袖而去。
    第三章 宝山石头城(十六)
    凤辅离去之后,幽镜的身形滞了一滞,随即也跟着消失不见。紧接着,书房中一应家具也陆续消失了踪迹,整个房间又恢复到之前家徒四壁的模样。
    苏泽轻轻呼出一口气来,幻境终于消失了。
    陈希扬依然趴在他后背睡得深沉,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苏泽不想吵醒他,打算背着他继续往前走。
    但很快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因为幻境消失之后的空间,完全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四周只有环形的石壁,找不到出入口。
    苏泽凭借记忆,走到幻境中原本是房门的位置,试探着推了推。但是触手之处只是被打磨得十分光滑却坚硬无比的石壁,丝毫没有活动门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苏泽皱了皱眉。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这不看还不要紧,一看便吓了一跳之前进入此处的那条隧道口,居然也不知何时消弭不见了。
    他意识到大事不妙,忙推了推陈希扬道:“陈希扬,快醒醒,我们被困住了。”
    陈希扬没有任何反应。
    他又用力推了一下:“陈希扬,喂,醒来啦!”
    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苏泽心中“咯噔”了一下,小心翼翼伸出两指在陈希扬鼻尖探了探明明有呼吸啊。他心中稍安,又摸了摸陈希扬颈间的脉搏,脉象平稳,的确是熟睡的征兆。
    “为什么会睡得这么沉?”苏泽觉得不可思议,以前都是他一睡不醒,如今也轮到陈希扬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暂且将陈希扬放下来,让他倚靠在石壁旁,自己则四处走动查看了一番,发现不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找到出入口。
    他正在发愁,突然身后传来了鸟叫声,“幽几~幽几~”清脆明亮,十分耳熟。
    苏泽猛地转身,发现原本悬挂在书房之中的那个精致鸟笼又出现了,鸟笼中依然是最初那只毛羽亮丽的不知名鸟儿。
    随即,书桌出现了,壁炉出现了,环形书壁也出现了,身穿贵族华服的年轻男子背对着他,专心致志地伏案阅读。
    苏泽愣怔了一下,难道幻境尚未结束,只不过中途间断了一下?那现在这是什么时候?难道凤辅在入宫几个月之后,并未因祭献凤冠而死去,又回到了自己的府中?
    此时,那伏案阅读的男子突然直起腰板,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伸了一个懒腰,像是困倦之极。伸完懒腰之后,侧头看了看一旁燃烧着“噼啪”作响的壁炉,然后站起身走到壁炉旁,拿起铁钳在炉中随意拨弄了一下,看他低着头心不在焉的模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苏泽渐渐凝起了眉,这番举动,为何看着如此熟悉?似乎与之前看到的第一幕场景十分相似。
    此时,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苏泽心头一震敲门声,又是敲门声!该不会又是那个深夜托孤的女子吧?
    那贵族男子听见敲门声,收起了自己的神思,抬头道了声:“进来。”
    门边被推开了,果然便见那个名叫婉的美貌女子,抱着襁褓中的婴孩,亭亭立在门外。
    一切,完全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场景,所有剧情都在毫无差错地重复着。
    苏泽再也没有心思观看这场免费3d电影了,他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凉,为什么幻境会重复?这代表着什么?
    场景还在继续,美貌女子婉恳求凤辅救救她的孩子,凤辅便提出要求,完全剥夺了婉身为母亲的权力,并施了法术消去了婉关于自己孩子的全部记忆。
    接着,凤辅从鸟儿的鸣叫声和衣冠铜镜那里得到了灵感,为孩子取名为“幽镜”。然后第一幕场景便渐渐消失。
    苏泽睁着眼睛看到此处,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心中一个劲祈祷,希望这个场景消失后,幻境能到此结束,他能找到这间书房的出入口,不管是书房门还是隧道入口都无所谓,只要能让他出去。
    但是,老天爷并没有听见他的祷告,第一幕场景结束之后,第二幕场景紧接着又出现了
    壁炉中的炉火已经熄灭,鸟笼中的鸟儿变成了一雌一雄两只,“幽几~幽几~”闹个不停。书桌旁坐着的人,变成了一个岁的稚气少年,一手执着毛笔,一手按在纸面上,正凝着双眉专心致志地练着字。
    苏泽失望之极,往后退了两步,目光一转,望见了靠在书壁之下沉睡着的陈希扬。
    他神色慌张地跑到陈希扬身边,用力摇了摇陈希扬的肩膀,低声哀求道:“陈希扬,快醒醒,我拜托你,不要睡,不要睡……”
    但是陈希扬依然无知无觉地沉睡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苏泽绝望地喃喃自语,并下意识地将陈希扬的身体拢进自己怀中,生怕从哪儿突然冒出什么妖魔鬼怪,突然将他的陈希扬抓走。
    幻境中的场景依然按照原先的剧情设定在发展,少年幽镜炫耀自己认字的速度,并期待凤辅履行承诺带他出城去玩,凤辅却因为凰主的召见而推迟了他与幽镜的约定。
    第二幕场景结束之后,很快又出现了第三幕,凤辅神色匆忙推门而入,取下衣袍便要出去,却被一旁的幽镜唤住了。
    苏泽却在此时突然心中萌生出一个念头既然幻境中是有门的,那么他是否能够通过幻境中的门走出去呢?随即他觉得自己之前实在是太愚蠢了,居然没有想到这一招!
    如此打定主意之后,他趁着凤辅与幽镜拉扯纠缠的时机,他迅速背起陈希扬,便往房门的方向冲去。
    就在他即将踏出房门的瞬间,忽听“嘭”的一声闷响,他撞上了坚硬的石壁,顿时痛得晕头转向,顺带着背上的陈希扬一同栽倒在地。
    “我次奥!”苏泽咬牙切齿地咒骂出声,心中的愤怒已经战胜了恐惧,熊熊怒火窜上心头,他再也不管这幻境究竟是何人所设,便冲过去指着凤辅吼道:“停止,快停止!老子没兴趣看你们在这里一遍遍回放经典片段,快放老子出去!”
    但是眼前的两个人对他的叫骂声没有任何反应,当幽镜说出诅咒凰主的言语之后,凤辅勃然大怒,厉声苛责了一番,便拂袖而去。
    此时苏泽正站在凤辅面前,一时间避闪不及,便眼睁睁看着凤辅的身影迎面撞了上来,然后轻飘飘地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幻境再度消失,只留下苏泽呆呆站在原地,内牛满面。
    不久之后,幻境第三次出现,依然是一模一样的三个场景轮番上映。
    第三次之后是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循环往复,无休无止。
    苏泽退到一边,怀抱着沉睡着的陈希扬,面色木然地看着眼前早已倒背如流的剧情和台词,心想如果他是一个演员的话,被强迫看了这么多遍,一上场肯定无cut一次性通过。只可惜,他不是演员,让他看那么多遍真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到底该如何从这个循环不止的幻境中脱困出去呢?苏泽咬着手指甲呆呆地想着,发现自己已经麻木迟钝到连转动脑细胞都开始觉得费劲了。
    难道就这样一辈子困在这幻境中?苏泽转了个角度,居然开始认真思考如果坦然留下来会怎么样的问题了。
    首先,他想到的是,如果一直困在此处,时间的流逝会不会像这个幻境一般,永远循环不止,over了一次之后再重复第二次、第三次?还是说,永恒的只是幻境,他与陈希扬的生理时间则被排除在永恒之外?
    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伸出手看了看腕表,时间显示是晚上十一点三十六分。
    他回忆了一下,当初接到陈希扬电话离开农舍,似乎是十点不到,如此算起来,他从出发到与陈希扬碰头,再到进入树林、掉入陷阱,再穿过隧道误入幻境,以及无限次欣赏同样的三幕剧至今,只过了一个半小时?这怎么可能啊掀桌!!!
    既然不可能,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腕表自从进入幻境之后便停止了走动换句话说,因为进入了永恒的幻境,以至于他和陈希扬相关的一切也都陷入了静止与永恒?
    难怪困在这里这么久,居然一点吃喝拉撒的都木有……苏泽突然很有一种挖鼻的冲动。
    当确定自己处在一个时间相对静止的环境中后,苏泽越发淡定了下来。他将陈希扬安置好,然后自己绕着书壁慢悠悠地兜了一圈,那书壁上书,一本本都非常厚,书名显示的文字笔画异常繁复且华丽,一如这书房中的贵气而复杂的装饰风格。
    要写完这样一个字得花不少时间吧,这速度和效率是有多低啊?苏泽默默吐槽,看来这初云国真是一个喜欢标榜复杂善于自我虐待且乐在其中的民族。
    他好奇地将手伸向其中一本书,但是当他的手穿过书壁时,那些书却因为气流波动而朦胧了起来,他收回手,那些书又恢复了原状。
    “啧,差点忘了,这是幻象。”苏泽不满地撇了撇嘴。
    此时,三幕剧又轮回到第一幕的最开始,凤辅伏案阅读的场景。
    苏泽灵机一动,忙凑上去瞧了一眼,发现凤辅正在翻阅的那本书,居然是一本画册,画册所翻到的这一页上绘着的图案,是一个奇形怪状的兽类。
    “这什么东西?”苏泽暗自咕哝着,他从未在任何古籍中见过这种形状的兽。
    随即他注意到在图案的旁侧,用一种他所熟悉的大曜文字,标注着这只兽的名字。
    第三章 宝山石头城(十七)
    “?”苏泽起初觉得这名字十分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随即他想起来,在梦境中,似乎听阿错对皇甫寻说过,阿错的亲生父亲,就是传说中由世间诸恶之念历经万年逐渐凝聚炼化而成的异鬼,。
    此时凤辅已伸完懒腰离开了书桌,而书本还维持着原来的模样,苏泽知道在这个场景中,凤辅是不会再回到书桌前了,于是他便毫无顾忌地挪到了原本凤辅所在的位置上,仔细观察那幅图像。
    可惜的是,这一页中除了用简笔画勾勒出那异于常人的本体模样,以及标注他名字的那个文字之外,再无其他任何内容。
    苏泽心急起来,就伸手想去翻页,然后他就非常悲催地看着自己的手穿过画册,穿过书桌……
    身后突然传来动静,苏泽回过头去看,发现陈希扬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正一手支撑着书壁缓缓站起身。因为脚踝处受了伤,他痛得轻轻皱了一下眉。
    苏泽大喜,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陈希扬,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陈希扬抬起头,盯着苏泽的脸看了一会,眼神有些茫然。
    苏泽被他古怪的目光盯得有点懵,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呃,我有哪里不对劲么?”
    陈希扬伸手摸了摸苏泽的鬓发,低声问道:“风音,你的头发,为什么变短了……?”
    “……”苏泽被他一声“风音”搞得差点瞬间石化。他面部僵硬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找回自己的声音:“陈……陈希扬,你刚……刚才叫我什么?”
    “陈……希扬?”陈希扬歪了歪头,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神色十分迷惘。
    苏泽心里“咯噔”了一声,预感到大事不妙,忙双手抓住陈希扬的肩膀用力晃了晃:“陈希扬,你睡糊涂了吗?快清醒一点,我是苏泽啊苏泽!”
    陈希扬在听见“苏泽”这个名字之后,眼中迷惘未褪,但原本望着他的那份亲昵意味却渐渐褪了下去。
    “苏泽?”他淡淡重复了一遍。
    “是啊,我是苏泽,想起来没有?”
    “原来你不是风音。”陈希扬面色渐冷,伸手拂开苏泽搭在他肩膀上的两只手,脚下已经退开两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用看着陌生人的目光打量着他:“你不是风音,那么你是谁?”
    “我……我都说了我是苏泽了……”苏泽很有一种抱头撞墙的冲动,陈希扬究竟抽的哪门子风啊,居然一醒来就直接喊他“风音”,搞得好像他跟风音很熟一样……
    突然苏泽脑中划过一记电光,顿时全身僵住不动,脑海中渐渐浮现的一个猜测令他遍体生寒。
    他再度望向陈希扬,用自己也无法抑制的颤抖声音问道:“难道你是……是端木花嫁?”
    “正是在下。”端木花嫁挑了挑眉,冷冷道,“看来你认识我,我却不知道你是谁。你说你是苏泽,苏泽究竟是谁,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并且,我也从来不知道,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一个人,同风音长得一模一样。”
    苏泽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向后退了一步,神色十分凄楚。
    虽然他经常在梦境中看着风音与花嫁怎么怎么滴,但在现实中从陈希扬口中听到属于花嫁风格的台词,实在很有一种倒错的感觉。这种倒错感折磨得他快要发疯。
    端木花嫁似乎没有耐心与他耗,皱眉道:“怎么不说话?”
    “如果我说,我是皇甫风音的转世,你会信么?”苏泽逐渐镇静了下来,定定望着端木花嫁,既期待他能接受自己的解释,又对自己的期待感到无望。
    果然,端木花嫁皱了皱眉:“转世,呵……真是笑话,风音又没有死,何来转世之说?”他说着,手臂一扬,手中金丝爻线已经挥了出来,瞬间缠住了苏泽的脖子,“你最好不要跟我耍花招,否则我可不会饶你性命!”
    苏泽从小跟着陈希扬,对这金丝爻线的威力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了,当下他僵着脖子不敢动弹,脸上欲哭无泪:“端……端木大侠,你冷静……冷静……”
    “你招是不招?”
    “我招、我招还不行吗?”苏泽顿时很没骨气地举起了双手,“金丝爻线这玩意儿可锋利着呢,你稍微一用力,我的脑袋可就要搬家了,所以你千万悠着点,ok?”随即又改了口,“可否?”
    “金丝爻线?”端木花嫁似乎听到一个很陌生的名字,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方才出手使用的这件武器,像看着一个十分古怪的东西一般,看着自己手中的金丝爻线,同时脸上露出非常奇怪的表情,似乎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下意识挥出的不是剑,而是这从未见过的兵器。
    苏泽一看他这表情,也意识到其中的bug,梦境中端木花嫁的兵器中从未出现过金丝爻线,因为金丝爻线这玩意儿是他转世成为陈希扬之后才拥有的祖传法器。
    刚开始他还以为陈希扬是被端木花嫁附体了,但若真是附体,就不会拥有属于陈希扬的记忆,也就不可能自然而然地使出金丝爻线。
    于是苏泽大胆猜测,现在的陈希扬虽然不知什么原因而被端木花嫁覆盖了记忆,但还是有一部分属于陈希扬的记忆残留了下来,这金丝爻线就是证据!
    有了这一层认知之后,苏泽内心再度升起了希望,他开始快速转动脑筋,企图通过什么方法激活陈希扬的记忆,让眼前这个满脸戾气一看到他就喊打喊杀的端木花嫁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苏泽脑瓜子转了几圈之后,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计划,这个计划十分冒险,但有句话说得好:不成功,便成仁。
    如此打定主意之后,苏泽咬了咬牙,突然侧了侧脑袋,往后一拉,脖子上立即被金丝爻线勒出一道很深的口子。
    苏泽捂住脖子一声惨叫,便倒地晕了过去,只见他伤口处鲜血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他的脖颈,然后蔓延至t恤的领子。
    端木花嫁被他的举动惊了一下,刚要走过去查看情况,目光触及那刺目的鲜血,忽觉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极力翻腾,搅得他头晕目眩,疼痛难忍。
    他一时间也顾不得苏泽了,撤了手中金丝爻线,痛苦地用双手抱住头部,渐渐躬下身来,虽然他因为好强而极力咬住下唇,但还是忍不住呻吟出声。
    几秒钟之后,疼痛感渐渐消失。他松开双手,再度抬头,看见倒在血泊中的苏泽,面色大骇,扑上去将苏泽的头部托起来抱在怀里,一叠声地唤道:“苏泽,苏泽,你怎么了?”
    苏泽缓缓睁开眼睛,面色苍白地朝陈希扬笑了一下:“喂,你好歹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真的要失血致死了。”
    “你……少说废话,别……别动,我想办法……想办法……”陈希扬见他脖子上的大动脉被割伤,早已吓得六神无主,连自己应该做什么紧急救助措施都给忘了,大脑中一片空白。
    苏泽见他慌成这样,有点无奈,同时又有点小得意,觉得自己这点血总算没有白流。他指了指自己的裤袋:“海龙珠……藏在那里。”
    陈希扬怔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海龙珠拥有控制和治愈两大功效,其中控制术必须由海龙神亲自操控才能生效,而这治愈术,则没有这一限制,之前在通往千代遗址的邮轮上,他就曾经亲眼看见小银蛟示范过。
    意识到这一点,陈希扬立即取出海龙珠,凭着记忆里小银蛟的操作方式,将海龙珠放在苏泽脖子的伤口处捂了一会,那道口子很快止了血,同时伤口渐渐变小、变浅,直至消失不见。
    陈希扬松了一口气,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还有些心有余悸。
    苏泽虽然脸色还十分苍白,但至少已经性命无忧,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染红了半身的t恤,啧啧摇头:“这么多血浪费了,真可惜。”
    他不说还好,一说陈希扬便来气,往苏泽后脑上便是一掌:“你也知道流了这么多血很可惜吗?既然如此你还这么不要命地折腾自己,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哎哟哎哟,”苏泽大声叫唤,“陈希扬你下手轻点,我现在极度贫血,脑袋还晕着呢,你下手这么重是想谋杀啊?”
    陈希扬经他一提醒,果然不敢再对他施以暴力,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问道:“还……还晕不?”
    “晕啊,很晕啊,看什么东西都在转,我快要不省人事了!”苏泽一边嚷着一边往陈希扬怀里钻。
    陈希扬抽了抽嘴角,这小子明显装的成分比较多,快要不省人事的人居然还能准确无误地钻到他怀里来,这不是欠抽是什么?
    眼见苏泽得了便宜还卖乖,趁机将脑袋枕在自己两腿上,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赖着不动,陈希扬暗地里捏了捏拳头,强忍下揍他的冲动,心里一个劲说服自己,千万不要跟一个伤患一般见识。
    苏泽见诡计得逞,十分惬意地闭上了眼睛,贪婪地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与宁静。
    陈希扬低头凝视着苏泽的侧脸,脑中渐渐冷静下来,脑海中关于刚才那一幕的记忆才渐渐浮现出来。
    他踌躇半晌,才开口问道:“苏泽,我刚才……是不是很不对劲。”
    “刚才的那个人不是你,出手伤我的人也不是你,所以你不用介意。”苏泽闭着眼睛回答得很流畅,仿佛早就等着陈希扬有此一问。
    第三章 宝山石头城(十八)
    对于苏泽安慰性的回答,陈希扬一时间无言以对。
    苏泽又道:“只不过,我有点想不通,你不是没有前世的记忆么,这端木花嫁是怎么跑出来的?”
    陈希扬扶额叹气:“我也很想知道原因。”他顿了顿,“不过你也太过冒险,万一……万一我没能反制住端木花嫁,你岂不是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那个时候我也想不了这么多,只能自己跟自己赌一把了。而且如果你无法克制住端木花嫁,就他当时那种混乱的记忆,我还不是照样要被他杀死,与其那样,我还不如冒险试一试。”
    苏泽说着,得意一笑:“好在我事先有把海龙珠贴身藏着,以备不时之需,果然这一次就派上大用场了,我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嗯哼,原来是先见之明啊。”陈希扬的语气突然有些变味,“既然如此,何不用海龙珠为我治治脚伤?”
    “呃,好……好的。”苏泽说着便要起身,却被陈希扬按了回去,“你就乖乖躺着吧,我自己来。”
    陈希扬一边将海龙珠放在自己受了伤的脚踝处,看着红肿渐渐消退,一边口中问道:“既然这么有先见之明,当初我崴了脚的时候,你怎么不用海龙珠帮我治愈,还要大费周章地背着我走?”
    “这个嘛……”苏泽讪讪背过脸去。
    “你躲什么?有胆做没胆承认么?”
    “哎哟,我头好晕,好晕啊……”苏泽又开始大声叫唤。
    “……”陈希扬无语了片刻,咬牙道,“你小子,真是越来越无耻了!”
    虽然嘴上说着“无耻”,但陈希扬还是任由他枕在自己腿上撒泼,见他动来动去一刻不肯消停,忍不住道:“你现在失血过多,还是安分躺着好好睡一会吧。”
    苏泽可怜巴巴抬头看他:“我怕我一睡着,你就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我不会。”
    “真的?”
    “真的。”
    “拉勾。”苏泽执拗地伸出小指看着他。
    陈希扬眉梢抽了抽,却还是依言伸出自己的小指,与他勾了一下。一边如此做,一边还在心里吐槽自己竟会跟着这小子一起玩幼稚。
    苏泽得到了保证,便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呼吸便匀长起来,看来是睡过去了。
    陈希扬果然坐着没有动,脚踝上疼痛感消失,让他全身轻松了不少。虽然刚得知苏泽故意拖着不给他治疗脚伤,他心里的确很生气,但同时他也想到苏泽会做出这番举动的更深处原因。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了苏泽光洁的额头上,凝视着苏泽熟睡时还在微微轻颤的睫翼。这个孩子,小时候明明不是这样小心翼翼的性子的,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如此缺乏安全感了呢,是因为自己的疏远和冰冷拒绝造成的吗?
    他又看了看自己刚才与苏泽拉过勾的那只手,虽然不知道苏泽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他自己明白,当他把手伸出去的时候,他已经默默承诺了自己的一生。
    他知道这一突如其来的心态转变有些不符合自己一贯深思熟虑的风格,但是刚才端木花嫁记忆的乱入,让他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不快点做出什么决断,就会错过很重要的东西,会让他懊悔一辈子。
    苏泽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发现陈希扬依然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幻境中依然在循环上演着内容不变的三幕剧,陈希扬不知在想什么,盯着幻境中的那两个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苏泽没有惊动他,只是仰脸静静注视着陈希扬的脸。从这个角度看去,陈希扬从下颚到颈部的曲线紧致而流畅,皮肤白皙却不苍白,微微露出来的锁骨更是引人遐思……
    也许是过于灼热的视线引起了陈希扬的警觉性,他收回神思,低头看了看苏泽,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于是问道:“什么时候醒的?”
    “刚才。”苏泽在心里叹息,真想一直这样看下去,永远也看不腻。
    陈希扬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既然醒了,就起来吧。”
    苏泽怔了怔,突然有些受宠若惊,陈希扬刚才拍他脸颊的亲昵举动,以及这温柔的语气,实在太不正常了,就算是在他小的时候,陈希扬虽然对他不避嫌,但也不曾对他这般温柔过。
    陈希扬见他还在发怔,只好又补了一句:“我的腿都麻得没有知觉了。”
    苏泽一吓,忙翻身坐了起来。陈希扬动了动两条腿,酥麻感如同无数根小针不断扎着他的肌肉,让他一时间根本站不起来。
    苏泽看得很是愧疚:“你……你如果腿麻了就叫醒我啊,干嘛自己硬撑?”
    陈希扬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苏泽只好伸手将他扶起来,没话找话地道:“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不知道,也许吧。”陈希扬道,“这幻境中时间是静止的,我刚才看了一下,手表的秒针一直在转,但时针和分针却是固定不动的。后来我又看了下手机,没有信号,时间显示栏为空。”
    苏泽想起自己刚发现这是一个循环封闭的空间时那几近崩溃的模样,再对比现在陈希扬的淡定表情,心中不由感慨,果然巫族传人就是不一样,在面对这种灵异事件简直就跟吃家常便饭似的。
    于是他虚心求教:“那你有没有想打从这里出去的办法?”
    “没有。”陈希扬依然一脸淡定。
    “……”苏泽傻了一下,“你难道就不担心永远出不去?”
    “要想办法出去,也得等你醒来之后一起想办法才行。”陈希扬摊了摊手,“更何况我刚才在思考其他的问题。”
    “什么问题?”
    “我觉得,凤辅留下这三段记忆不断循环回放,应该不是为了困住谁,而是为了向后人传递什么重要的信息。”
    “信息?”苏泽转头去看幻境中的人,“什么信息?”
    “首先是第一幕,婉深夜托孤。听凤辅与婉之间的对话,似乎算不上十分亲密的关系,那么年轻女子深夜造访,就会显得不合时宜,但凤辅却对她的出现,似乎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淡定从容的态度,仿佛从一开始就预料到她会出现。”
    苏泽点头认同:“这样说起来,的确有些奇怪。”
    “于是我就想,这名叫婉的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她与凤辅是什么关系,她所托的这个孩子,又是她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