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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强迁
    铁笔银刀孙推官将无常公子的请帖交给他使用时,曾经告诉他有人出黄金千两捣散黛园这次盛会。如果他所料不差,园外那些人必定与出重金捣散盛会有关。
    左手计算右手,以免潜力壮大,这是
    夺江山的权力斗争中,双方都可能施展的必要手段。
    如果郭园主增加压力,追究请帖的来源,就算他咬紧牙关拒绝透露,出重金的神秘人物很可能有一两个人被擒,势将招出铁笔银刀的底细,极可能循线把他牵扯出来,他的处境委实堪忧。
    这是说,他江星将卷入天岚大陆最强帝国皇室的权力斗争风暴中,尔后哪会有好日子过?
    该死的!秋瑶瑶特意盯嘱他不得参与进来,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江星以最庄严的神态与口吻,郑重说道:“在下以声誉甚至以生命保证,贵园内外所发生的事故与在下无关,在下利用无常公子的请帖,犯忌地混入贵园,只有一个目的。”
    “寻仇报复?”郭冠华含笑问。
    “追查凶手。”“凶手?什么凶手?”
    “在京城大街之上,从背后以致命毒针,谋杀在下至友霸剑谢勇的凶手,曾经有人发现凶手出入西山,因此在下只好冒险前来追查。谢勇与在下交情深厚,在下必须为他追出凶手,要他偿命。”
    “哦!霸剑谢勇,我听说过这位江湖老怪杰。”郭园主脸上的神情一直保持平
    静:“这段时日,老怪杰与你把京都闹得风风雨雨,你们不是与四海盟挑战吗?老怪杰的死,会不会是四海盟做的好事?四海盟良莠不齐,盟友中有不少声名狼藉的恶毒刺客杀手。”
    “四海盟应该不会派刺客谋杀霸剑谢勇,事实上四海盟京都盟坛一些功臻化境高手,一比一也可以将他送入枉死城……”
    江星将与四海盟结怨的经过,简要地说了。最后说道:“由于在下与霸剑谢勇无意中介入,四海盟被迫取消在京都做大做强的阴谋,平白损失了每年十万两银子的常例钱。燕山虎也因此而得罪了京都的某些权贵,因而远走他乡避风头。
    四海盟失去京都方面的支援,有充分的理由除去在下和霸剑,但为了建盟坛初期的威信,他们不敢也不屑使用暗杀手段灭自己的威风。
    何况,他们有强大的实力可以公然进行,仅黑山双魔或者北莽盟坛派来的
    护法九老之一,莽山黑魔,就足以把在下和霸剑送下十九层地狱,所以不可能是四海盟下的毒手。
    该盟毕竟是志在天下的第一个俩国江湖联盟,盟友们多少具有些豪气和担当的四海豪霸人物。”
    “可他们仍在积极找你,知道吗?”
    “在下心中雪亮,他们不是善男信女,当然不会干休,假使他们真的谋杀了
    霸剑,哼!”江星眼中冷电乍现:“他们将会发现,所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他的目光,凌厉的落在身右的北燕劳秀身上。劳秀脸上神色百变,似乎并不全然相信他的话。
    “不提这些事,乏味之至。”郭园主显然对四海盟毫无兴趣:“罗老弟既然来了,在下万分欢迎。呵呵!就算这次我那些手下无能,没有派人向老弟下帖,下次聚会,必定有老弟一份,老弟等于是提前光临,为这次的盛会生色不少。”
    “在下惭愧。”江星由衷地说。主人说得客气,他反而感到不安。
    “这种平常事故,何必介意?”郭园主表现得坦荡大方:“为了贵宾的安全,以及本园的安宁,因此请诸位移居后园的贵宾室,在下特地来保驾的,情势急迫,诸位请原谅这不得已的举措。”
    话说得诚恳客气,骨子里却不是这么回事。
    十余名大汉把守进出通道,一个个冷静严肃,十余双怪眼在火光下像反映
    光芒的猛兽眼睛,跃然欲动的杀气令人心悸。
    “在下回住处收拾行囊。”唯我公子提出试探性的藉口,一面说一面离座。“不必了。”大总管的口气,可没有主人和气诚恳:“反正光临的贵宾,绝大多数没带行囊,江湖朋友从不为行囊担心,少门主这次也没带,没有什么好收拾的,随身的零星物件,本总管会命侍候的人收拾归还。诸位,这就请动身。”
    唯我公子脸色一变,警觉地侧跨一步。
    “阁下最好不要妄动,保持作客的风度。”霍夫子也脸色一沉,露出狰狞面
    目:“这对你是有好处的,千万不要让本园的人教导你如何作客的规矩。”
    “哼!你们……”唯我公子怒火开始上冲。
    “我们又怎么啦?”霍夫子一点也没有读书文人的风度:“你以为黛园凭什么敢公然招纳江湖的超等高手?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和能耐,谁敢做这种引狼入室的蠢事?你明白了吗?”
    这简直是比青天白日更明白的事,霍夫子“引狼入室”四个字份量重得让人受不了,可把请来的贵宾讽刺得无地自容。狂风剑客也是一个眼高于项目无余子的人,本来就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怎忍受得了这种侮辱?怒火一冲就顿忘利害。
    “你以为你们胆敢引狼入室,就吃定了我们这些江湖虎狼了?”
    狂风剑客倏然离座,怪眼彪圆冷电四射:“咱们这些江湖虎狼敢在江湖玩命,就不在乎那些自称实力强大的豪霸们玩弄阴谋诡计。我们敢来,至少也具有足够的胆气,妄想
    任由你们摆布,办不到。”
    “大胆!”霍夫子沉叱,举袖一挥。罡风乍气,隐雷殷殷。
    江星五男女不约而同,警觉地向后飞退。
    一声轰然暴震,圆桌破裂飞散,这一记袖风石破天惊,已臻不可能境界。
    崩裂的圆桌是向前散飞的,笼罩了狂风剑客与北燕劳秀。
    两人已来不及侧闪,同声大喝,挫马步双掌连续吐出,用上了劈空掌自保。
    震落了不少木片,但两人的劈空掌力还不够浑厚,身上被几块木料击中,狼狈万分。
    “你们敬酒不喝喝罚酒,不知自爱。”霍夫子傲然地说:“本园所请的所谓贵宾,真没有几个配称高人,一次比一次差劲,每况愈下,这次宴客大概是最后一次了,没得虚名的人愈来愈多,委实令人失望。”
    话锋利伤人,傲态也令人反感。江星本来不想出头,他对被请入后园的事
    不怎么介意,对强请也不怎么反感,但霍夫子这一袖示威,以及锋利伤人的话,可就让他大感不是滋味啦!
    霍夫子这些话,是冲他们五个人说的,并没专指狂风剑客,那一记袖风,也是针对五人而发的。
    “霍夫子这一记沉雷飞袖相当不错。”江星忍不住冷冷一笑:“似乎下了半甲
    子苦功,丈二之内可以裂石开碑,晤!不错,有五成火候吗?也许有五成半多一点,成就已经相当惊人了。”
    他的话也锋利伤人,五成火候,挑明了苦功下得不够,成就也仅止于“相当”惊人而已。最重要的是,他指出袖功的底细。
    霍夫子脸色一变,傲态消退了一半。
    “行家,是个识货的。”霍夫子股有惊容:“你知道沉雷飞袖?”
    “在下说错了吗?”江星不直接回答。
    “尊驾是云岭忘我山人门下弟子?”霍夫子不死心地追问。
    “在下像吗?”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忘我山人是老几。
    “好狡猾,从不正面回答问题。”霍夫子厉声说。江星冷冷道:“在下有回答的必要吗?”
    霍夫子冒火地踏进一步,又要动抽了。
    郭园主伸手虚拦,示意要霍夫子暂勿冲动。
    “小兄弟,希望你明白。”郭园主用的是笑脸外交攻势:“本园先后宴客五次,前四次所有的贵宾皆受到礼遇,郭某所表现的礼贤下土作风,深获贵宾赞誉。”
    “是吗?”江星也表现出良好风度,说话并不激动:“也许,在下应该相信的,至少大总管曾经致送每一位宾客一份可观的见面礼,招待更是极为周到。不幸的是,今晚主人的表现……”
    “不能怪郭某转变态度,因为有居心叵测的人混入,外面有虎视眈眈来意不
    明的人,内外窥伺准备里应外合,对本园构成严重威胁。换了你,易地而处,你会不会采取防患措施?”
    “这……”
    “你会不会先找出可疑的奸细内应来?”“园主是说我们这五个人中……”
    “不,所有的贵宾,以及贵宾偕来的人,都有嫌疑。目下其他的贵宾,正分别
    由本园的人请入后园。”
    “请可疑的人深入后园中枢,岂不更为危险?”
    “郭某愿意冒这份凶险,诸位愿否前往?”
    敢将所有的可疑贵宾请入中枢,当然有敢的理由和手段,很可能是请君人瓮,进去容易,想出来可就难了,谁还敢用自己的性命当赌注冒险进入。“你去吗?”江星向不远处严阵戒备的金牡丹问。
    “你呢?”金牡丹也用狡猾的口吻反问。
    “我问你的意见呢?”
    “这……你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金牡丹似乎比他聪明,也似乎对他很信任和倚赖。
    “你呢?”江星向唯我公子一指。
    “我拒绝,我和郑兄采取一致行动,必须出园,我们让人摆布不习惯。”唯我
    公子坚决地说:“咱们两人参加过不少次鸿门宴,但事先被囚禁起来,那不是参加,那是待宰的猪,你愿意做猪任人宰割吗!”
    “能出去吗?”江星伸手轮番指指手持火把,扼守在门窗出人口的大汉。
    “总得试试,是吗?”唯我公子拔剑出鞘,表现出威武不屈的豪气。
    狂风剑客与北燕劳秀,也同时拔剑在手。
    “郭园主,你看见了?”江星转向主人说。
    “你还没有表示意见?”都园主淡淡一笑。
    “如果在下也要试试呢?”“千万不要试,不但有伤宾主的感情,也伤了郭某礼贤下土的诚意。”
    “抱歉,在下必须试……”
    霍夫子疾冲而上,大总管也从侧方掠出。
    这瞬间,人影如虚似幻,江星身影摇晃,人化流光。
    十余名大汉左手有火把,右手同时撤兵刃。
    砰一声巨震,大排窗有一扇下部破裂,木板崩开,坚厚的下部木板可禁受大
    铁锤撞击,却像自行崩裂了,而且看不见是被何物所撞破的。如虚似幻的人影也消失了,人已幻化了!
    金牡丹果然不愧称从没失败过的女杀手,聪明机警超人一等,立即乘乱向下一仆,像蛇一样从破洞中钻出,快得令人目眩,虽则比不上江星无形无影地毁窗出困,她的贴地游窜速度仅留下淡淡的形影而已。
    连声怒吼,
    花花双太岁与北燕劳秀,三支剑风雷骤发,向厅口突围。
    外面,朝霞满天,风雪算是过去了。
    仁立在屋角的墙根下,江星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身后紧跟着金牡丹,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精明女杀手,也脸上变了颜色。
    听雨轩已陷入包围,黛园大概出动了所有的人手,逼迫所有的宾客进入内
    院,那是后园郭园主安顿内眷的地方,外宾是禁止接近的。现在,却主动逼宾客进入。
    外围各处屋角、走道、小院落、甚至
    层顶瓦面,皆出现三三两两成群成组的黑衣大汉,
    两人之中,必定有一人手中握有匣弩,随时皆可能发射收买人命。
    所有的人,皆扼守在原地,举刀扬剑,伸出匣弩,怪眼向他两人集中注视。
    只要他们冲上,匣督必定先一刹那发射。
    “要冲吗?”他向金牡丹低声问。
    “那是送死。”金牡丹倒抽一口凉气说。
    “可是……”
    “不要可是,是事实。我问你,你能运气行功支持多久?能长期抗拒得了匣
    弩再三摄射而无损吗?”
    “不能。”江星摇头苦笑。“要冲出黛园,大概只有变成铁打的人才能办得到。听雨轩之外,恐怕人更多。”
    “那是一定的。”
    “怎办?”
    “先依他们的指示,往后园退,也许沿途可以制造脱身的机会。”
    “我听你的。”金牡丹毫不脸红地说。
    粉睑已惊得成了淡灰色,哪能变红?
    “咱们要进后园。”他扬声说。
    花径前端出现三个大汉,一刀一剑
    一匣弩。“跟在后面十步,不许接近,来!”那位刀隐时后的大汉沉声说。
    已无别路可走,他呼出一口长气举步。
    金牡丹不再是女杀手,倒像一个乖顺的妻子;默默地跟在丈夫身后走路的
    妻子。
    好死不如恶活;具有这种心理的人占绝大多数,真正视死如归的人,毕竟少之又少。
    郭园主是此中行家,知道该在何时施加压力,而不至于诱发对方拼死的暴
    烈行动。
    尽管准备周全,行动控制得精准圆熟,丝丝入扣,有条不紊,但三十余名贵
    宾中,以及数量几乎相等由贵宾带来的朋友或随从,仍然死伤了十余名之多,大多数是不甘受制突围逃走失败,被弩箭射中的。
    假使郭园主志在消灭这些贵宾,显然游刃有余,但所付出的代价也将十分
    惨重,所以软硬兼施,避免一场双方死伤惨重的大搏杀,成功地将宾客们赶入后园。
    后园的房舍比前园少些,但格局却精妙许多,到底有多少亭台楼阁,恐怕连郭园主也搞不清楚。
    反正外人身入其中,必定不知身在何处,不辨方向,难分门户。
    江星与金牡丹两人,被领入一座房间错落的大宅内,由两名大汉迎人,身后,沉重的大门闭上了。
    这是一座由外面加门闩的怪宅,宅内每一堵墙都是双层大青砖砌成的;顶
    上是厚实木板装钉的承尘。
    每座门都是两寸厚的坚木所制,格局相反,全部以宅中心为基点,全部是从中心长外向开阔的。
    即使没有经验的人,也可以看出是囚禁人的怪宅。
    这就是后园的贵宾室,入室的贵宾成了笼中鸟。
    中心点是一处大厅,三丈长两丈宽,活动的空间不大,设有桌椅茶几供贵
    宾使用。
    约有七八间卧室,空间窄小形如囚房。
    “自己找卧室歇息。”两大汉之一在厅
    中止步说:“食物茶水会有人按期送来,诸位必须耐心等待,有事长上会派人通告,在这里诸位是自由的。”
    不等他俩有所表示,两大汉匆匆转身走了。
    厅内,已经有五个人先到,赫然是花花双太岁,北燕劳秀、长白一爪与随从人熊沈忠。
    狂风剑客双额红肿,左脚有点不便,显然吃了不少苦头,威风尽失像头病
    猫。
    “你两个混蛋跑得真快。”唯我公子突然破口大骂:“如果你们不怕死先溜走,五个人联手一拚,说不定可以把姓郭的杂碎擒住作人质,你们……”
    “你这狗蛋给我闭上你的臭嘴!”江星也大声发威:“仅凭霍夫子和大总管两
    个,也可以挡住咱们五个人抢攻。等弩手涌入,咱们五个人注定了要下地狱见阎王,居然妄想擒郭园主作人质,你未免太瞧得起你自己了。那位郑老兄,想必被霍夫子整惨了吧?”
    “那狗东西的大袖有鬼。”狂风剑客坐在椅中像是死肉山,说话有气无力:
    “里面的袖桩有九合金丝网织结的护套,可以硬裹住刀剑。我上了大当,一剑攻出便被抽缠住了,挨了几记狠的。”
    所有的人,身上除了随身所携的兵刃,暗器之外,一无所有。至少,有兵刃可作最后一搏,至于对方为何不缴掉兵刃,谁也清不透此中玄机。
    “无常老兄,你想,他们会怎样摆布我们?”长白一爪不安地问。
    “你去问问郭园主呀!”江星脸上有笑意,调侃的神情明显。
    说完,他开始巡视室内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