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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初显身手(三)
    倾世凤舞 作者:耶律龙格

    第七章 初显身手(三)

    连日的大雪终于止住了肆虐,但天空仍旧彤云密布,寒风凛冽,夷洲城内外银装素裹,平地积雪竟也有一尺深。

    虽然夷洲地处边北,冬天风雪是常见的事情,但像这样的暴风雪竟是近年来不曾见过的,城中很多破旧的民居都被大雪压塌。百姓们纷纷传言是刺史无德逼反燕丹国,引来了天谴,所以才连降暴雪,以做警示,倘若刺史不诚心改过,还会有更大的灾祸出现。一时间各种传闻不断,民心惶惶,军心不稳。

    萧安将这些市井传言一字不落的禀报给萧忠顺,萧忠顺听了怒道:“这些市井小民,蒙昧无知,但凡有些事情都要跟天谴扯上关系。不过下几天雪,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带些人,到街上看到再有妖言惑众的,都抓起来,看看这些人身上有几个脑袋还敢不敢乱说。”

    萧安见萧忠顺发怒,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刻带了几十名军卒上街巡查,一日之内竟抓捕了五十余人。皆绑在各个繁华街口示众,城中百姓见状皆敢怒不敢言,传闻竟也瞬间消弥。

    萧忠顺见民心压服,一日之内便将悠悠众口封住,心中甚是得意,便在刺史府中召集众将,商议出城剿灭燕丹国兵马。

    早些时候被萧忠顺封妻荫子,建功立业的一翻话撩拨的摩拳擦掌的武将们,此时被功名利禄蒙了心,哪里还顾得上详细商议,仔细定夺。又见燕丹国统帅是个未及弱冠的小王子,便本不把燕丹国兵马放在眼里。此时见萧忠顺要出城迎战,早急不可奈了。恨不得立马就杀出城去,立个天大的功劳回来。

    只有右翼飞虎营的校尉李环走至众人面前,向萧忠顺施礼道:“将军,燕丹兵马远来定然粮草不济,而我夷洲城内囤的粮草竟可支应半年,不如我们据城不出,与燕丹兵马拼耗粮草,燕丹兵不擅长攻城,假以时日,定会不战退兵。到时我军再趁势掩杀,竟可以一网打尽。”

    萧忠顺闻听此言,面色一沉道:“李环,上次议事你便推三阻四,阻止我大军出城杀敌。这时又说这些胆小怯战之言,是何道理?”

    李环见萧忠顺已有怒色,但仍直言道:“回禀将军,末将并非胆小怯战,只是此时风雪才停,城内平地积雪尚一尺有余,城外荒野想必积雪更深,我军多为步兵,如此积雪不利我军作战。请将军三思,若定要出兵,也请延缓几日,待雪化时再出兵也不迟。”

    萧忠顺闻言大怒,鼻子里冷哼一声道:“延缓几日,待雪化时再出兵也不迟。分明是狡辩。此隆冬时节,只有雪越来越厚,哪有雪化之时。待到雪化就是明年春天了。你分明是想拖延时日,给燕丹国以喘息之机,莫非你是燕丹国暗探不成?亦或是收了燕丹国的什么好处,处处与本将军做对?”

    李环一听虽心中暗骂萧忠顺糊涂,受逼于其威势也连忙跪倒,不住磕头道:“末将冤枉阿,请将军明查。末将确实是一心为将军着想……”

    萧忠顺不耐烦的挥了挥袖子道:“来人阿,先把这个胆小怯战之人拖下去,打四十军棍。明日校场点兵,大军出城迎战燕丹,若有再敢出言怯战者,定斩不饶。”

    众将闻听,无一人敢上前答话。可怜直言献策的李环被打四十军棍,只打的皮开绽,昏死过去。

    营中诸将,此时俱自在心中暗笑李环不识时务,惹恼萧忠顺,白白的受一场皮之苦。又因平日便不喜这个不肯同流合污之人,况且今日萧忠顺大怒,竟无一人上前照拂,更不用说求情一二了。只有李环的二名亲侍小校,待其受刑完毕,将其抬回营帐,延请军中医官前来救治。

    第二日一早,萧忠顺带着亲随侍从,来到城西大校场,众将早已率部等候多时。萧安见诸将甲胄鲜明,兵士步伐齐整,便上前献媚道:“将军,你看咱们东华国兵强马壮,军姿英武,这一战定能大获全胜,凯歌高奏,圣上和娘娘到时一高兴,将军进爵封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萧忠顺闻听此言,心中甚是高兴,走上帅台。伸手从怀中取出令旗,迎风一抖,赤金镶边的鲜红色令旗便扑啦啦做响。高声道:“诸位将士,燕丹国反叛,如今兵马俱在城外驻扎。我们此翻奉圣上旨意拒敌,奋勇杀敌者,俱有赏赐,临阵脱逃者,定斩不饶。”

    回首瞥见李环被小校扶着走了过来,鄙夷的哼了一声:“李将军棍伤未愈,就在城中休养吧。不必随军出征。”又转回头对萧安道:“萧安,李将军伤重,不能管理军务。你就暂且掌管右翼飞虎营吧。你率军守在城内,小心提防燕丹国探子做怪。”

    李环见自已昨日无故受辱,今日又被夺了兵权,不禁羞恨交加。又见萧忠顺仍是怀疑自已与燕丹国相通,便不言语,低头由小校搀扶回了营账。

    萧忠顺也不理会李环,鹰目中闪出一抹凶光,令旗一挥,台下的兵士纷纷举起手中的长枪撞击地面,口中感道:“奋勇杀敌,奋勇杀敌”十万人同时呼喝,声势自是非凡,直如地动山摇一般,周围观看的百姓被这气势吓的吐舌瞪眼,缩手缩脚。有那胆小的把裤子也尿湿了也不自知。

    威喝声毕,飞龙营、飞豹、飞熊营、飞羽营、勇旗营、勇阵营,勇登营勇锋营、勇冲营等各营校尉带着本营人马,陆续出城。随后萧忠顺骑着青膘马,身后跟着虎贲营、龙骧营二营护卫军,齐向城外走去。

    一时间旌旗翻卷,马嘶啾啾,金甲相撞、脚步杂沓之声不绝于耳。直走了半个时辰,这十万余人马才俱都得出了夷洲城。诺大的夷洲城中只有萧安率领飞虎营八千兵马守卫,二座卫城,竟没有兵马,每城只有百余名兵卒看守城门……

    澹台羽辰早得探马报信,听到萧忠顺已然带着夷洲城内兵马出城,便拿眼望向澹台纳泽。

    澹台纳泽奔驰数日,前晚便已回到营中,不待休息,便又连夜率领燕丹兵马在为萧忠顺大军准备的战场铺埋黑油。此刻看起来极是疲惫,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无一点血色,接近于透明一般,隐隐竟看得到青色的血管。只是二道修眉斜飞入鬓,一双眸中星辉灿烂,光闪闪,倒也是英气逼人,不见颓态。

    澹台纳泽见澹台羽辰望着自已,便道:“殿下放心,诸事都已准备妥当。萧忠顺即已出城,我自领兵去夷洲城外埋伏。”

    达鲁马亦施礼道:“待萧忠顺大军一过夷洲卫城,我也带人马断他后路。”说罢转身向帐外走去,即至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澹台羽辰,声音低沉道:“殿下小心。”

    待出得大帐,看见澹台纳泽正欲上马,便走过来拉住疆绳道:“虽说为报国恩你、我虽死无憾,但是二军阵前你也要多加小心。”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开去。

    澹台纳泽见达鲁巴竟对自已说出这样,颇有关怀之意的话语,一时愣怔,定定的立在那里,面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但心中却是波澜起伏,极为动容。

    澹台羽辰见达鲁巴与澹台纳泽俱领兵出发,便与晋鹏轩也点齐兵马,离营寨五里处摆开一字长蛇的阵势,只等萧忠顺带兵前来。

    燕丹国总计五万兵马,澹台纳泽带走五千,达鲁巴带走一万五千,寨中守军二千,澹台羽辰与晋鹏轩,此刻迎战所带的兵马竟不足三万。澹台羽辰面上覆着假面,看出不表情,端坐在纯血乌椎马上,纹丝不动。

    身边的晋鹏轩,连日来筹划计算,未曾安睡一夜,此刻眼中竟布满血丝。此时却是神情焦虑难安,反复思量,深恐有任何细小之处有纰漏出现。

    忽见远处旌旗遮天敝日,步鼓隆咚中金甲撞击之声渐近。漫山遍野竟黑压压的到处都是东华国的人马,似钱塘大潮般漫涌而来,势不可挡。

    十一个营盘一字摆开,飞羽营、勇锋营二营弓箭手部署在勇旗营、勇阵营,勇登营、飞熊营等主力步兵营阵的两翼。飞龙营、飞豹营两营骑兵排在最外侧。营阵中间高竖起一正红镶赤金边的大纛,上面用黑墨书写一个大大的萧字。

    萧忠顺骑一匹青膘马,围着狐裘披风,头上顶着乌金贯日直梁盔,身上披挂着乌金连环套片甲,腰中悬着松石纹佩剑,仪态中倒有几分威武。他在马上见燕丹国兵马已然排开,便在挺起身,向燕丹国阵前冷眼观望。

    只见燕丹兵马也是一字排开的阵势,人数估略只不足三万,却俱是骑兵,无甚步兵。中军俱着黑色皮裘,中间一面暗紫色狮子纹大旗上书二个斗大的白字“澹台”,心知这是燕丹国听命于王上的军队,望上去倒也肃穆威严十分齐整。

    “澹台”大旗前面,一匹周身乌黑的汗血马上,端坐一少年,头带白裘暖帽,当中镶一块碧翠的美玉,身着紫色锦袍,外披白虎皮裘氅衣,并未披挂甲胄,只在前后心处穿着锁叶金甲,面上戴着一赤红色的狰狞面具,看不清容颜,周围二十几名黑衣黑马的壮勇士团团将他护住。心知这便是燕丹国统帅----王子澹台羽辰了。

    旁边一匹杂色白马上坐一人,萧忠顺却认得,正是前翻被自已羞辱晋鹏轩,见其一介儒生竟也做武将打扮,腰中悬着钢佩剑,身上束着护甲,只是头上未顶盔,仍是束着儒冠。萧忠顺心中鄙夷傲慢之情更盛,心想这燕丹国实在是没有人了,这带兵之人非弱即幼,真是天助我成就大业。

    中军的左右二侧,也排列着几营人马,各营前大旗名色不同,细看过去只见旗上各写着,“昭南”、“昭妥”、“昭德”、“昭慧”、“昭辉”、“靖安”、“庆犁”、“塞罕”、“瑷辉”等字样,便知是燕丹国九大领主的兵马。这九营兵马俱是骑兵,有三千人一营,有五千人一营,皆着白色皮裘,身上极少披挂甲胄,人人背负弓箭,手持长刀,虽看起来骁勇,但并不规整,一望可知各营领兵之人并不谙熟兵法,只凭彪悍之情做战。

    看萧忠顺罢,只是奇怪燕丹兵俱都黑绡罩面,却不知何故,一时心中骄狂之情无以复加,也不多加理会。仰天大笑,抬手用马鞭一指澹台羽辰大骂道:“燕丹竖子,胆大包天,竟敢生反叛之心,如此蝼蚁乌合之众也敢冒犯东华天威,真是寻死路。”

    眼看对面萧忠顺的十万兵马一字摆开的阵势,晋鹏轩低声叹道:“萧忠顺倾城而出,将夷洲城十二营兵马带出来十一营,看来是下了决心要将我军置于死地阿。我军不足三万,东华军有十万余,此实在相较实在悬殊。”

    澹台羽辰却是镇定无比,低场道:“夫子莫担心,他以倾城之兵前来,说明我们的计策并未有错,如此便成功了一半。你且上前与他回话,拖延时刻,即给纳泽、达鲁巴他们争取时间,我们也待太阳出来,让这帮东华贼子尝一尝雪光刺目的滋味。”

    晋鹏轩闻言策马奔出,用手指点萧忠顺,大骂道:“萧忠顺,你名为忠顺,哪一点忠,哪一点顺。背旨私为,折辱盟国。残杀百姓,屠戮民生。你若知悔改,此刻下马请罪,我家王子怜惜你愚蠢无知之人,或可免你一死。若王子雷霆之怒起,发动大军,剿灭尔等,直如屠猪戮狗一般。”

    萧忠顺闻听晋鹏轩出言辱骂,心中大怒道:“你一无用儒生,上回本将军饶你不死,你还有何面目在此说长论短。你国主帅更是肖小之徒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示人,如此还是快束手下马吧。免得我大军一发,你等死无全尸。”

    晋鹏轩见其提及自已前次被他羞辱之事,心中恨意更烈,目中似喷出火来,历声骂道:“狗贼,狂妄之极,我家殿下乃天神之子,岂容你等须眉败类得视尊颜。”

    澹台羽辰见一向儒雅的晋夫子,口出恶言,在二军阵前叫骂,不禁莞尔,心道:“这夫子倒当真恨极了萧忠顺。”

    萧忠顺见晋鹏轩发怒,只冷笑道:“汝匹夫之怒,血不过五步,何足道哉。侍我东华大军发动,定教尔等数万兵马流血飘撸,横尸塞川。”

    萧忠顺说罢扬起手中令旗,东华军中的兵士俱执矛盾相击,口中呼号不已,一时气势极盛,山川为之变色,彤云为之低垂,旷野间杀气充盈,燕丹兵马一时也被这气势震慑,兵士多有惶恐之色。

    正二军各逞口舌互相威吓间,忽见一轮昏黄的太阳拨开漫天彤云,灿烂而出。这冬日的太阳跟酷夏骄阳自然不能相比,虽然日光明朗,但却没有一丝温暖。彤云渐退,太阳的光线将二军周围开阔的原野中,厚厚的积雪映的晶莹剔透,,那雪光在如洗的湛蓝碧空的映衬下,更加刺目。东华兵马虽背对阳光布阵,但四下雪光映照,也俱是低头觑目,视物不清。

    澹台羽羽辰见状大喜,便下令吹响号角,燕丹国兵士俱将长刀抽出,数万把如水长刀泠然出鞘,迎着日光,将雪色反到东华国阵中。东华阵内兵士已被雪光刺目,再加上这刀身反日光,片刻间便目下流泪模糊不能视物,不禁哗声四起。飞龙营、飞豹营中一些战马更受到突如其来光影的惊吓,咆哮嘶鸣,腾挪跳跃甚是不安。

    萧忠顺此时恍然大悟,燕丹军俱用黑绡覆面是为防雪光伤目,心中不仅暗骂燕丹国王子太过狡猾,眼见阵脚要乱,嘴中便大喊道:“击鼓,冲杀过去,各营合围,一个也不要让他们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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