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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逃出生天
    弘农郡,位于黄河以南,洛、伊、流域及洛水上游,元鼎四年设郡置,郡下临秦国名关函谷关边置弘农县;青袍,便出生在这里。

    酒鬼神色有些恹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仿佛大病初愈;他站在一座宏伟的让人感到卑微的朱红色大门前,门匾上‘杨府’两个鎏金大字闪着刺眼的黄光。

    府门两侧,有两座小山一般的石狮子,高大的石狮子让每一个走过这里的人都深切的明白自己的弱小,让每一个路过的蟊贼都明白,这里是他们不可臆测的地方,让每一个路过的绿林豪侠都明白主人的威严与强大。

    酒鬼就站在两个石狮子的正中,他旁边的翩翩少年正是散流云。

    酒鬼看着这个安静的少年,不明白这个少年为什么总是这么安静。

    “快跑。”酒鬼只来得及说两个字,人已经窜了出去,像是被猫追逐的老鼠。

    “一定是你们抢走了小灵。”青袍两眼通红,眼白完全变成了红色。“你们把小灵还给我好不好。”须发皆张的青袍哀求着,看起来那么可笑。

    “求求你们,把小灵还给我好不好,我会好好待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青袍夹着肩膀,双手蜷在胸前,像是求食的小狗。

    “你们把小灵还给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们。”青袍留下了眼泪,鲜红的像新娘子的盖头。“她是我的妻子,我们还有好多事没做,还有一辈子要过。”

    酒鬼嘴唇哆嗦着,甚至连腿都有些发软,他在害怕,在绝望……

    “求求你们,不要抢走她。”青袍哭着,如同夜枭在叫。“我给你们磕头了,求你们把她还给我。”青袍跪了下去。

    “弟弟,我的弟弟呢?”跪在地上的青袍歪着脑袋仰着头,血红的双眼呆滞无神,黑色的涎水顺着口角留下,像是一个傻子。

    “咦,我的弟弟呢,他怎么不跟我说话了,刚才他还跟着我啊。”青袍囔囔着。

    酒鬼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消失了,他怕死,非常怕死,这世上已经很难找出比他更怕死的人了。

    他身上有着父母妻儿的血海深仇,他必须活着,否则,他的仇便没人去报了,他很清楚的知道这点,所以,他宁可藏在肮脏的小巷子,过着狗都不愿意过的生活,只要能活着,任何不可忍受的,他都可以忍受,他比一般人更怕死,也不能死。

    天可怜见,他终于有了报仇的希望,虽然,这个希望很小,小到像是放在几丈以外的一粒芝麻;但,他知道,从他杀了那个无辜的年轻人开始,已经没有人会帮他;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也是他活着的唯一意义,所以,他听了那个书生的话。

    就在刚才,他已经看到了希望,虽然,还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但,他已经很满足了,只要有希望就可以,不管这个希望多么的渺小,他都会尽自己的全力去把握,就像是扑火的飞蛾。

    他要死了,他知道,他要死了,没有人可以救他;因为,要杀他的人是青袍,他是青袍最好的朋友,所以,他也最清楚,青袍是多么可怕。

    酒鬼浑身的力气都消失了,正在奔跑的他像是突然摔断腿的羚羊,绝望的倒在地上。

    酒鬼很想哭,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虽然,他父母活着的时候说他从小就不会哭,他自己也记得自己从没哭过,他甚至连哭的感觉都不知道,不过,现在他知道了。那是一种绝望,灰色的,就像他眼前的小草。

    “一定是你们,一定是你们。”青袍缓缓的站起,仿佛一座压抑的火山。“你们抢走了小灵还不够,还要抢走我的弟弟。”

    “你们都该死,你们都要死。”青袍大口喘息着。“我要你们死!~~”青袍的双眼似乎要从眼眶蹦出来,额头和颈上青筋一根根的跳动着,嘴因为张的太大露出滴着鲜血的牙床,儒雅的薄须与鬓发飞舞着,像是一条条的毒蛇。

    “都去死吧,哈哈,你们都该死。哈哈哈。”青袍狰狞的笑着,刺的耳膜生疼,一圈圈的黑雾从他的毛孔里喷出来,毛孔喷出的黑雾直接腐蚀了他身边所有东西;竹院变成了灰色,石凳石桌更白了;像是突然经历了千百年时间,竹园全部消失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石凳石桌变成了两个不起眼的小石子。

    “你们都的死~!”青袍从黑雾中走出,衣物已经全部消失了,赤裸裸的。

    “哈,哈,哈哈,呵呵,哈哈。”酒鬼在笑,像是被水呛到一样。“爹~~娘~~碧婉~~龙娃~~虎儿~我对不起你们啊~~”酒鬼伸着脖子呜咽着,大叫着,让人想到将死的狼。

    “怎么出去。”

    酒鬼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像池塘里的天鹅那样优雅而从容的声音。

    “没机会了,没机会了。”酒鬼痛苦的闭上双眼。

    意识在沉沦,知觉在消退,酒鬼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深渊,一个永远没有尽头的深渊,这里没有一丝光亮,只有黑暗,让人麻木的黑暗,空气中满是阴冷和腐臭的味道;忽然,他看到了一点光斑,就像钱孔那么大的一块光斑,然后,他闻到了太阳的味道,闻到了青草和风的味道。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少年,少年带着玄色发扣,穿着玄色儒衫,足蹬玄色云履,少年就站在光斑里对着他笑,很暖和,也很懒,很安静的感觉,像是在岸上晒过太阳的乌龟。

    “其实,我也有八九年没来过了。”酒鬼站在巨大的石狮子中间。“幸好门房没换,不然咱们就真的回去找他了。”酒鬼想起那个人,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那人不在,我也不知道他们还见不见我。”酒鬼咧了咧嘴角。

    “你为什么总不说话?”酒鬼忍不住问了出来,然后,他就后悔了。

    “说什么。”少年依然那么的安静,就连说话都让人觉得是安静的。

    “没什么,有人出来了。”酒鬼向门内张望,一群人端着盘子扶着伞翅跟着一个看起来很华贵无比,有些冷峻的男人身后。

    那男人撩着前摆急匆匆得走到酒鬼面前,低下头去,拱起手深深的弯下腰,华贵摆袖垂到了地面。

    “小侄杨昌,见过沈世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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