歉的话。
气氛僵了片刻。杨永站出来当和事老,笑道:“海船来了,我们先上船,再慢慢谈。”
贺云卿点点头,不紧不慢地站到海船前。杨永在一边解释道:“贺道友,这海船出自三千海岛的门派云泽宗,船上均是实力一流的水手,也有金丹期修士坐镇,因而非常安全。”
贺云卿问道:“既然这三千海岛也有修仙门派,为何去采药草仍是危机重重呢?”
“哼,杨永,你是到哪里找到这个没见识的土包子?”一阵尖锐的笑声想起,那江管事插到两人中间,鼻孔朝天,高傲无比的模样让人尤其生厌。
杨永无法,只能传音给贺云卿:“贺道友,你莫要理会江管事,他乃是云苓门外门长老的表侄儿,实力原只是炼气期,被那长老硬是提到筑基期。他那话也是夸大,依照贺道友的实力完全可以在云苓门内门占据一席之地,他就是想落落我们的面子,凸显凸显自己而已。”
贺云卿同样传音过去:“就当他是一条乱吠的狗吧。今日得罪了我好说,若是他不开眼得罪了金丹修士甚至元婴修士又该怎么办?”
杨永露出一丝苦笑,传音道:“还请贺道友包涵包涵。刚刚说到三千海岛,三千海岛上林立着无数门派,被各门派所据的岛我们是不能去的,我们要去的,都是那些偏僻的岛屿,危机大一些,但是采到药植的机会也多一些。”
☆、第二十九章 遭难
贺云卿交了两块上品灵晶上船,又交了十块灵晶支付住宿吃饭的费用。上船之后,他便独自呆在船室,默默修炼着法决。
一早醒来,海船已然驶离五色湖,进入三千海岛境内。太阳自水面上缓缓升起,远处迷雾漫漫,遮挡住视线,咸腥的海风吹拂着面庞,清凉湿润。贺云卿注意到,船体是由一整块玄铁包裹起来,不见一丝缝合的痕迹。船体靠近水面的区域,隐隐有一层莹润的灵气夹在其中,恰好罩住船底,使之不与水面接触。这一层灵气不但可以防止海水对船体的侵蚀,更能警告一些妄图作乱的妖兽。
当然,只是寻常妖兽而已,若是遇上高品阶的妖兽,还需船上的金丹期修士出手。
风浪平静地驶了一天一夜,第二日清晨,海面上忽然波涛大作,船体摇晃了好一会儿,船上修士纷纷走到护栏边观看。船上水手控制着船速,巧妙地躲避着礁石与海浪。贺云卿站在甲板上,遥望着远处的波涛,忽然,船身剧烈地晃动起来,水手们操纵着帆,却始终无法使船平静下来。
“海兽潮!是海兽潮!”
话音刚落,海中妖兽好似有所感应一般纷纷冒出头来,巨型海兽们疯了一般撞击着船底,所有修士站在船上,或是帮助水手操控风帆,或是击退几个想要冲击上来的海兽。贺云卿一剑击中吞天鲨头部,鲨鱼血肉混在水中,竟惹得海兽们更加疯狂起来。
“轰隆……”
一阵巨响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负责海船安危的金丹修士大声吼道:“灵气罩破了,各位小心!”
下一秒,船底被由几头海兽拖拽着,在海中肆意地飘着。船上修士的攻击越来越猛烈,海兽却越聚越多,密密麻麻地分布在这一片海上,让人心惊。
贺云卿剑光挥动间,无数海兽丧命。一时之间,他的四周被一圈海兽包围,下一刻,这些海兽全数死去,又有一圈海兽攻上来,到最后,他身周里三层外三层竟全是海兽的身影,贺云卿毫无畏惧,只奋力斩杀着。
他外表极其俊美,初一上船便吸引了船上多数修士,尤其是女修的注意力,只是他行事低调,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船室中,这才免去了许多闲言碎语。
此刻,他手握着剑,剑意挥洒之下,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剑一般锋芒锐利。一剑便有无数海兽毙命,鲜血溅在青衫上,更衬得他宛如浴血的修罗,分外可怖。
杨永诸人杀海兽杀的气喘吁吁,那江管事更是左闪右闪狼狈无比,偶尔回身过来看一眼,这几人眼中再无平时相处的散漫随意,只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敬意。那江管事更是吓得六神无主屁滚尿流,只道这样的实力怎么会只是筑基期,自己怎么就那么不长眼偏偏得罪了这样的高手?若不是此刻海兽层层逼近,江管事真恨不能立刻跪下来求饶!
而那些埋怨贺云卿抢走了女伴的注意力想要教训一下的修士,则都在庆幸自己不曾妄动。
厮杀了一阵,那些海兽仿佛绵绵不绝一般越涌越多,初始时只是三级四级海兽,越到后来,海兽的品级越高,竟然出现了一头七级海兽破灭虎鲨,实力堪比元婴初期的修士。破灭虎鲨猛地撞击着船舱,趁着众人惊慌欲逃的刹那,它竟一跃至舱顶,将七八个修士吞在口中。
而这七八个修士之中,有一人乃是这艘海船上最为强悍的金丹期修士,在破灭虎鲨强大的力量之下,竟然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尚在挣扎的修士都仿若呆住了,静静地望着远处越聚越多铺天盖地一般的海兽群,突然沉默了下来。
杨永默默靠近贺云卿:“贺道友,这次不该请你的。”
贺云卿摇摇头:“不怪你。”
“轰隆轰隆……”眼看着虎鲨庞大的身躯挤压着船身,试图将整艘船淹没。远处竟突兀地传来了一阵oo宛如万虫爬过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听得人耳朵极不舒服,然而那些海兽却仿佛听懂了一般,蓦然分开一条水路来。渐渐地,远处水天交接的地方忽然冒出一个人影来,那人影缓缓靠近,及至近前,船上的修士方才注意到,那人影竟是骑在一条巨大无比的白鲸背上,红眼黑发,竟是一个魔修。
众人心中均是蓦地一沉。
魔修缓缓靠近海船,摸了摸破灭虎鲨光滑的背,古怪两句。众人便见破灭虎鲨扔下船,游至一边,如同那成千上万头海兽一般待在船的一侧,头微微翘起,好像在等待看笑话一般。
海船之上,恶战一番的修士们死的死伤的伤,他们盯着那魔修,眼中俱是恐惧与凝重。
魔修踩着白鲸的背脊,一个闪身便上了船。
元婴期魔修!
贺云卿瞳孔微微一缩,这魔修非但实力强大无比,又能操纵无数海兽,若是他想杀死这船上所有修士,只需挥一挥衣袖就能做到。
那魔修越走越近,闪着红光的眸子扫视着船上众人,眼中不含一丝人类的情绪。旋即,他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好似看到一个感兴趣的猎物一般,步履微微加快。下一刻,贺云卿便发现,那魔修的身影不知何时闪至他面前,白皙瘦弱的手指勾住他的下巴,眼中兴味盎然。
“倒是不错。”那魔修细细品评着。
贺云卿忽然发现自己的灵力被这魔修封住,在元婴期修士的巨大压力面前,他连一丝反抗的气力都没有。那魔修在甲板上悠闲地踱着步子,又从人群中挑出三四个年轻的修士,加上贺云卿一共五人。
那魔修挥了挥手臂。
海中便响起了海兽欢快的叫声。整片海的海兽们一个接一个地跃上甲板,将船上修士一个接一个地吞吃干净,只有那元婴魔修与他们五人所在的圈子没有海兽进入。贺云卿看到,喊他上船的三人之中只剩下杨永和那白发修士活了下来,然而这两人也是直接被两个虾类海兽吞进腹中,分食了。
贺云卿缓缓闭上眼睛。
眼睛睁开时,他眼中已经没有了一丝恐惧,有的只是坚毅与无畏。
同样被魔修封住修为的另外四人尽管坚持着,眼中却不免带着畏惧之色。那魔修微微一笑,朝几人道:“不用害怕,你们是我的人了,宝贝们自然不会吃你们的。”
尽管微笑着,那魔修于他们而言却不啻于一个无比恐怖的恶魔,这几人恨不得自己如同船上的修士一般被海兽吞吃了,也不愿面对即将到来的未知的危险。
因为有些时候,未知才是这世间最可怕的。
海船彻底安静了下来。海兽群吃得餍足,没过多久便散开了。元婴魔修盯着几人查看良久,露出一个惊悚至极的笑容来。灵力被封的这段时间,贺云卿每每想要挣脱束缚,却总能感觉到一股强大力量的阻碍。到后来,他也不敢贸贸然试探,只恐冲击太过影响筋脉运行。
在海上漂泊了一两日,魔修闲适自然宛如在陆地上迈步,却苦了贺云卿五人。这魔修若是心情好一点,便让五人趴在海兽背上,若是心情不好,他们五人却是被一根绳子拽着,头露出来,大半个身子淹在水里。偏偏这魔修极为喜怒无常,不到半个时辰便会换一个心情。五人上上下下,便是晚上也不能休息,兼之灵力被封精力不济,五人均感觉脱力了一般,身子都泡肿了。
贺云卿查看着半边都肿了的脚,沉默良久,一言不发。
这样的日子足足持续了五天方才结束。
贺云卿本不明白这魔修的用意,然而第三天过后,他却是看的清楚了。依照这魔修元婴期的实力,他带着五人渡过三千海岛并不成问题,便是他不愿,那些海兽同样也可以。像这般日复一日的折磨却又不将他们杀死,第一便证明他们有些用处,第二则是这魔修成心折辱他们。
道魔不两立,纵然这魔修并非那些主动堕魔的修士,却也仇视正道修士。
这样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也只能算是寻常。
第六日早晨,他们才终于看到了陆地。
贺云卿的脚背已然泡的极肿,脚背上皮肤有些烂,若是用些力,绝对可以撕下皮肤露出肉来。皮肤微微裂开的地方,海水渗进来,火辣辣的疼。每走一步,脚背都仿佛抽痛一般,疼入骨髓。那四人中有一人拿出丹药来想要疗伤,却被那魔修将整瓶丹药收走,其他打这个主意的,便也默默收了手。
自贺云卿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还没有受过这样的伤。
便是与赵青云三人一战后,他也只是感觉到了灵力的缺失,却没有如这次一般,彻底体会了一下凡人受伤的感觉。
不是一击必杀,而是细微地渗入到深处,疼痛的折磨也在逐渐加倍。
而且,贺云卿隐隐地意识到,三千海岛的水与普通的海水并不相同。便是灵力被封住,他的身体也不会受到这么大的伤害。
“真是没用。”那魔修轻蔑地扫了几人一眼,“正道的修士也不过就是些只会嘴上说说的窝囊货色罢了。”
随着几人着陆,魔修轻轻吹了一句口哨,天边便飞来几只巨大的禽类妖兽,片刻便停在几人身前。
魔修淡淡地道:“若是想走,就自己爬上去。”
贺云卿盯着那魔修的面容看了半晌,几乎要将这人的身影印在脑海中,才慢慢地站起身来,扶着腿,向着那妖兽的羽翼慢慢走过去。
白皙的小腿几乎变了颜色,隐隐露出白色的骨头。
贺云卿的表情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中蕴着多么强烈的愤怒。
☆、第三十章 魔族
趴在妖兽背上的那一刻,贺云卿便排除一切杂念,只闭上双目恢复精神。妖兽不知飞行了多久,贺云卿方才缓缓睁开眼睛,他尚有一丝困意,却不会真正入睡。小腿上的伤口结痂了,巨大的暗色疤痕看起来分外可怖,轻轻一动仍有疼痛的感觉,却不似前几日那般严重。
一起被捉来的四人均是年轻修士,年纪都比贺云卿大上几岁。那四人的情况比起贺云卿来甚至要糟糕几分,不止是身上的伤,贺云卿观察过,那四人都是神情颓丧,似乎已经对活下来不抱任何希望了。
贺云卿默默叹息一声,便不再去看那四人,只静静地坐在妖兽背上,缓缓地运转滞涩的灵气。
又是一天过去了。几人在大陆上穿行着,贺云卿对大陆的情况并不是很熟悉,只能凭着模糊的图案去分析自己的所在地。若是他料得不错,他们此行的目标应该是北域。
北域严寒,常年被皑皑白雪所覆盖,在妖兽背上朝下看,入目的尽是苍茫的白色。寒风自四面八方吹过来,贺云卿不由打了个寒颤。
经过几日的恢复,他的灵气终于不似前几日那般封闭着,而是以一种极慢的速度在他体内流转着。多亏他修炼了自家老爹留给他的《云隐决》,便是以这魔修的实力都未曾察觉,只是用对待筑基期修士的手段封印了他的修为。当然,此刻就算他灵气略微畅通了一些,也只恢复了炼气期的水准,远远不及他往日的真实实力,想要对付这魔修是远远不够的。
“我只遗憾未曾向师妹表达我的心意。”圆脸修士面色苍白,骨架因为数日的折磨有些畸形,“本来去三千海岛是想采几株玫扇花炼成丹药送给师妹的。”
高个子修士静静沉默着:“我修仙只是为了给爹娘报仇,大仇未报,我还不想死。”
似乎是听到了五人的谈话,那魔修忽然转过头,冲五人露出一个古怪至极的笑容来。
穿过北域的雪山与冰层,几人终是来到大陆北域一处僻静无比的峡谷周围。魔修吹了个口哨,那禽类妖兽便将几人放下,扑闪着翅膀消失在天际。下一秒,贺云卿只觉身体蓦地一松,自己的身子竟在不断地往下坠落,越坠越快,就在贺云卿以为自己会成为这世上罕见的跳崖而死的修士的时候,却发现下坠的速度缓缓降了下来,最终,他稳稳地落在一处柔软的地面上。
一声嬉笑响起:
“欢迎来到魔族!”
果然是魔族。
贺云卿抬头望着天空。同样是蓝天白云,往前走,同样是城镇与山脉。若不是路上的行人与他们明显不同的气息,贺云卿定会以为自己此刻所处的,只是大陆的某一个普通的城镇。
他们五人在一路上遭到了无数围观,那些露出贪婪之色的魔族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恶狠狠地盯着贺云卿几人,似乎看到了满意的猎物。
“一边去~这是给尊主大人带回来的奴/隶!”
那魔修赶走一个元婴期的魔修:“你若是想要,去尊主大人那里要去!”
那魔修讪笑一声:“怎么会呢!明泽你还不了解我么?”
贺云卿才明白了,这个红眼的家伙叫明泽。也姓明,贺云卿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了明辉的身影……想了一会,贺云卿便甩掉脑中无聊的想法,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直到名为明泽的魔修将他们带入一处巨大的院落里。
五人并排站立,明泽双手轻轻一指,贺云卿便觉得自己体内多了什么古怪的东西,依附着他的灵穴,隐约有滑腻的触感。
“从今以后,你们便是我魔族尊主大人的侍宠,不要妄想着逃离。”果然,明泽开口道:“哼,你们人族修士只是一群肮脏恶心的异类,若不是我们尊主大人喜欢,你们也有点姿色,你们休想活命。”
“恶贼!你休想!”
原先剑眉星目如今憔悴不堪的修士大叫一声,正欲咬断自己的舌头,然而他一抬头,却见那魔修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眼中全是奚落之色。而修士竟发现,任他如何用力,牙齿就好像不受控制一般,甚至不能触碰到自己的舌头。
明泽微微一笑:“成了我魔族的奴隶,你们的命又怎么会还属于你们自己?来人,洗漱装扮一番,一天一个,按顺序侍奉尊主。”
说罢,明泽哈哈一笑,很快消失在几人视线之中。
院落之中除了服侍的仆婢,便只剩下他们五人。互相介绍一番,贺云卿才知晓圆脸修士夏无白出自三品宗门水云宗,高瘦修士季玄出自八品宗门驭器宗,而刚刚想要自尽的修士关沧海则出自五品宗门万仓派,另有一位修士吴峥同样出自万仓派,乃是关沧海的师兄。
“为今之计,唯有默默等待时机了。”夏无白苦笑道:“不过就是去了一趟三千岛屿,谁知竟有这样的遭遇。”
关沧海显然没有从自杀失败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整个人呆呆愣愣的,吴峥在他身边低声劝慰着,然而再怎么劝慰,也无法改变身陷魔族遭受奴役的事实。几人随意聊了几句,气氛却是更加压抑起来。贺云卿心头也染上一丝淡淡的阴影。
明泽实力高强,并非如今的他能够抵挡。
若是想逃脱明泽的掌控,唯一的办法便是修炼至元婴期,再将剑意融合至大圆满,方有击败他的机会。而贺云卿才刚入金丹不久,纵然作战实力高强,却是怎么也无法与真正的元婴期修士相抗的。
而明泽所说的那位尊主,恐怕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贺云卿两辈子也不过享受了十几年的自由时光,他自然是不想死的,但若是真如明泽所言成为那位尊主的侍宠……对不起,贺云卿也做不到。
天色一暗,贺云卿便闭紧门,缓缓地运转着少的可怜的灵气。
一直到现在,他也不过恢复了炼气后期的实力而已。当然,相比较前几天仅是炼气前期的实力,能够恢复到这样,贺云卿已经相当满意。
只是这样的日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
将储物戒中的伤药灵丹一字排开,贺云卿把丹丸碾成粉,均匀地涂抹在腿上患处,随着灵气的恢复,贺云卿腿上的伤自然也在逐渐转好……但是作为一个向来不会亏待自己的家伙,他是绝对不会容忍腿上有那么大一块疤痕的。
“啪!”
贺云卿弯下腰去,将从储物戒里掉出来的书页捡起。翻过来看到封面,竟是他从功值殿那里兑换的引气基础诀,长时间不看,封面颜色似乎更暗淡了许多。贺云卿刚想把这本法诀扔回储物戒,手指在碰到封面上五个大字的时候却略微顿了顿。
引气基础诀?
他曾经以为仅是炼气期修士可以修炼,然而真正练过一次之后,他才知晓这引气基础诀于筑基期修士同样有用,那一日修炼完毕,他体内的杂质均被排出,便是他由炼气进入筑基,真正步入修仙的门槛,都未曾有过那种体验。
贺云卿脑中蓦然掠过一个想法。
那想法太过强烈,诱惑也实在太大。贺云卿当下下定决心,不管结果如何,他一定要试一试!
翻开引气基础诀第一页,贺云卿跟随着书上的指导慢慢运行着功法,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足足六个时辰之后,他方才缓缓睁开眼睛。
身上散发的恶臭让贺云卿简直一秒钟都不能忍,到里间浴池里狠狠泡了一个花瓣澡,纵然满池子的花瓣贴在他身上,让他有种进了妓院的错觉……好吧,他本来就是侍宠……足足洗了一个时辰之后,又换了一次水狠狠洗了一遍,贺云卿才有了一种如获新生的感觉。
换了一件白袍,贺云卿细细检查着体内的状况。
他确实在赌,但是很幸运,他赌对了!
引气基础诀的功效便是排出体内的杂质,而除了贺云卿本体外,明泽下在他身上的禁制,以及那个所谓的奴隶烙印,均不是他体内的东西,自然能够排出。
直到此刻,贺云卿才真正发觉引气基础诀有多强大。
明泽好歹是真正的元婴期修士,他下的禁制都可以肆意破除,足以证明这本法决的强大。而这本法决竟被摆在功值殿角落里落满灰尘,也不得不让人扼腕叹息了。
贺云卿思量片刻,使出《云隐决》遮掩自己的修为。此刻他自然恢复到了金丹期的修为,且因为那日斩杀海兽,身体又受了折磨,实力反而有上涨的趋势。他虽仍处于金丹前期,却已处于金丹前期巅峰,对上普通的金丹后期修士,贺云卿都有自信应付。
门倏然被推开。
明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见贺云卿只着一件浅色的长袍,胸口敞开露出白皙的皮肤,明泽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下一刻,惊艳转为怀疑,他冷冷看着贺云卿:“烙印呢?”
贺云卿眉头微皱:“什么烙印?”
明泽嘴角微弯:“不要装蒜,我下的印记,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
见贺云卿仍是一脸不解的样子,明泽转着眼珠,思量着贺云卿话语的真假。
他低低一笑,道:“便是你除了又如何,我既能下第一个,便能下第二个。”
明泽伸出手指,又是轻轻一点。
贺云卿明白,那个所谓的奴隶印记,恐怕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明泽收回手指,却仍没有要走的意思。一双红眸盯着贺云卿看了半天,方才冷冷一笑:“不要耍花样!”
☆、第三十一章 再见
虽说是让五人去服侍那所谓的魔族尊主,明泽倒是没有逼着几人立刻就去,反倒是任由他们休息了几日,等到身上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方才开始安排。
而或许是那天莫名消失的印记引起了明泽的警觉,服侍的时间到了,贺云卿便被安排在第一个。
天色渐黑。
别院门口不知何时驶来一辆深青色的马车,贺云卿进入车内,才发现驾车的他以为的马竟是难得一见的独角兽,他刚刚坐下,独角兽便带着马车飞上高空,贺云卿坐在其中,却没有一丝不适的感觉,甚至比平地骑马更为舒适。车内垫着的均是上好的灵棉,最里一角摆放着晶莹剔透的玉桌,玉桌上灵茶飘香,烟雾袅袅。贺云卿尝了一口,只觉清香扑鼻,浑身舒爽。
贺云卿默默感叹,这所谓的魔族尊主,好像还挺懂浪漫的。
如果是去做客就好了,当男宠什么的……实在太丢人了。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马车便安安稳稳停在了一座楼阁前。贺云卿掀开车帘,却发现车外竟是一个人也没有。走下车来,双脚刚刚落地,一股强烈的灵力波动便冲击而来,脚下的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着,而随着它的收缩,贺云卿的身体也移入楼内。
马车再次腾上天空,渐渐消失在贺云卿视线之内。
“贺公子。”
花季少女的低语让贺云卿愣了半晌,隔了许久他才想起这声公子喊的应该是他。
……呵呵。
他一直被叫做贺师兄、贺仙长、贺道友,贺公子这种称呼,两辈子基本上还是头一回,不用猜贺云卿也知道,这一定是那位尊主的侍宠的特殊待遇,便是想想,也让人觉得一股怒意止不住地往上升。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贺师兄目前还不想死。
“未到就寝时候,贺公子不若先沐浴更衣,尊主近日修炼的时日多一些,晚上也不一定来的。”魔族少女倒是一点都不羞涩,好心地给贺云卿提意见。
……呵呵。
貌似他贺师兄真的变成了苦守空闺的男宠了。身份变换太快,实在是适应不了啊!
入夜。沐浴更衣过后,那所谓的尊主仍然没有露面,按照这婢女的话说,应该还在修炼。贺云卿乐得清闲,闭眼打坐一直到天明。
一连几天,那位传说中的尊主都没有出现。
而明泽也完全没有让贺云卿回去的意思,似乎不管怎样,贺云卿都逃不过侍寝的命运。
某一日,贺云卿猛然从打坐中醒来,飞快地爬到床上,撤去阵法,做出入睡不久的样子来。
而就在他一系列动作做完之后,那房门被轻轻推开。一股陌生的气息充斥着整个房间,带着庞大的威压,贺云卿只觉得他浑身的毛孔都张了开来。
好强大的修为!
人影渐渐靠近。步子极轻极缓,但每一下都好似打在人的心上。贺云卿汗毛直竖,躲在被子里,那股强大的威压笼罩着他,让他连动都不敢动。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却觉得仿佛经历了漫长的世纪。
人影在床边停下。
“滚出去!”
这人声音低沉,却带着常人难以察觉的冷酷。只这随便的一句话,属于强者的威压便彻底弥漫开来,惹得贺云卿肺腑好一阵翻腾。他低低应了一声,飞快地爬出被子,低垂着头往门外走去。
眼看着手就要触上门。
“停下!”
贺云卿身体一僵,动也不敢动。尽管没有与这人正面相对,他却能够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盯着他的后背,只一会,就让贺云卿冷汗涔涔。
隔了良久这人才道:“出去吧。”
贺云卿推门而出。
这人,应该就是明泽口中所言的魔族尊主了。自贺云卿穿越以来,他从未见过有人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威压,元婴期修士如玄机门掌门镜虚真人、魔修明泽,都未曾让贺云卿感受到这样的震颤。这人的实力应该远在元婴期之上,或许距离那传说中的境界也相去不远。在他面前,贺云卿不止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他甚至觉得,当那个人靠近时,自己的灵力都彻底被冻结了。
见贺云卿独自一人出来,那美貌侍女先是惊愕了一下,旋即便微微一笑,带着贺云卿到一边的房间里休息。贺云卿想到不远处住着的那个人,想到自己在那人手下逃生的可能性,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迷迷糊糊便到了天亮。
整座楼阁里再也没有了那股强大的气息。贺云卿也没有收到明泽的消息,便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处。白天修炼功法,晚上大部分时候也在修炼,那尊主却是自那日露面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一次。这座楼阁作为魔族尊主光顾的地方,灵气自然远超玄机门后山,贺云卿在其中修炼了几日,只觉得修为暴涨,没过多久便晋至金丹中期。
一日,贺云卿连续运转了几日功法,练得累了便一头倒在床上休息。
他是在半夜忽然惊醒的。他的枕边,竟然不知何时躺着一个人,而他竟丝毫没有察觉。那人的手正轻轻抚着他的脖颈,又缓缓的往下移,眼看着就要触及他的胸口。就在贺云卿纠结着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耳畔却忽然响起那人的轻笑声:“醒了?”
那双手更放肆地探到他的衣内,冰凉的手指在他胸口肆意地摩挲着,直到贺云卿整个身子僵成了一块石头,他才低低一笑,长臂一伸,将贺云卿整个人揽在怀中。温热的呼吸洒在贺云卿的耳侧,贺师兄脑中闪过无数稀奇古怪的想法,那人方才道:“怎么,连我都不记得了?”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贺云卿默默转身,眼神正对着那人。
黑发黑瞳,面色苍白,除了明辉,还能有谁?
但是……
贺云卿皱着眉头,盯着那双在自己背上不停作乱的手:“你的手,能松开么?”
明辉笑容中带着一丝邪佞:“你现在可是我的侍宠啊!”
侍宠你妹啊!贺云卿狠狠翻了一个白眼,挣脱明辉的手掌,站起身来,将里衣扣子系好。屋里的灯不知何时开了,映照着明辉的面庞,他仍是贺云卿三年前见到的那副模样,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好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被一阵朦胧的雾气笼罩着。他光裸着腿坐在床上,上身只有一件薄薄的衣衫,还敞露着胸口。一头如瀑的黑发随意地散在脑后,如同初见时一般,带着难以言说的魅惑。
明辉微微一笑:“你长大了。”
自发现明泽安排过来的人竟是自己魂牵梦萦的人时,明辉的视线便不曾离开过贺云卿。少年仍是少年,却已然渐渐褪去了稚嫩的轮廓,露出成年男子的气质来。
贺云卿点头:“嗯。”
明辉拍了拍床面,道:“坐过来,我们说说话。”
贺云卿也没有扭捏,默默坐到他身边去。
明辉的笑容更灿烂了一分。他问:“你是怎么过来的?”
贺云卿便将自己外出历练,前往三千海岛遇上海兽潮,又被明泽捉过来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心里虽然明白明辉和明泽都是魔族,又是一姓,必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贺云卿却丝毫不担心明辉会害自己,这种信任,尽管他们三年未见,却始终存在于贺云卿心中。
或许是因为那一滴救过他的精血,或许是因为那颗黑珠……若不是这样,贺云卿或许已经死过几回了。
明辉托腮,静静听贺云卿说完,问道:“疼不疼?”
贺云卿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