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予说:“跟导航走偏了。”
“确实偏,半夜我们找错了两次定位,最后,还是有人打电话给我们,跟我们一起分析你们可能在的位置我们才定位到。”
她有些惊讶:“那个人……”
“你们出事两小时前经过G231,忘了?”
温知予就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到了地方,那是服务区休息站,路边停着辆黑色梅赛德斯,车边站着个人,穿着黑色棉服,即使穿了很多,可温知予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看清他面孔的那一刻,温知予呼吸都差点窒息。
像做梦,像失明的人陡然瞥见天光,胸腔都难以抑制地一震。
像睹见一场不真实的梦。
可他就在那,在眼前。
救援队说:“就是他给的定位,和我们分析你们可能所在的位置,好像是开车来的,是你朋友么?他开了很久的车,到了这就主动联系我们想办法,一晚上没睡,还挺难熬的。”
当然难熬。
温知予看着顾谈隽的脸,她不知道齐齐哈尔这么远的地方他是怎么做到一夜未眠直接驱车过来,他看着都好像清瘦了许多,他干净的下颚上都冒了青茬。
他并不像往日从容,可她听不见了。
眼里,全部只有他。
他看到她了,说:“温知予。”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下直接奔向他,义无反顾地奔入他怀抱的。
有点突然,他反应过来时就把这姑娘接了个满怀。他手微怔,就停住,却听她在他怀里哭。
她说:“顾谈隽,你怎么来了,你真的来找我了。”
知道她遭遇意外情绪难稳,他说:“看到你的短信,知道你这边出事,立马就过来联系了救援队。”
她满心颤抖,满心的害怕想倾诉。
哪怕当时多镇定多自若,在他面前,她就是会卸下所有外壳和防备。
“我真的很害怕,昨天晚上给你发消息,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知道,只要她出事,只要顾谈隽看得见,他一定会第一个来找她。
满腔真心的倾诉和哭泣令他心一揪。
最后,他只是轻轻回抱住她,说:“会好的,温知予,我在。”
最艰难的时候顾谈隽深夜驱车去找她,只是因为担心她。
仅仅是见到他的那一刻温知予就知道,她温知予人生这辈子,就是他顾谈隽一个人的了。
别人看着,并不敢来打扰。在他怀里待了一阵平稳了情绪两人就分开了。
之后,看着他去和人交涉。
温知予还有点恍惚,空闲时时临过来递给她一根蛋白棒,她也摇头说不要了。
时临说:“他怎么来了?南华离这儿,还是挺远的啊。昨天还有雪。”
温知予嗯了声:“是。”
她也不知道。
时临最后只是说:“没事了就好。”
回去一路都没怎么讲话,大家很累了,在救援队的车里就靠着睡觉休息。
人家要把他们带到市区去。
顾谈隽本来可以开自己的车,最后也没有,要别人开去了,他陪着温知予一块坐救援队的车里。
他们坐在一起,知道身旁人都睡着,也没说话。
温知予问:“你看到了?我发的那条信息。”
“是。”
“你当时在做什么?”
做什么。顾谈隽想到了在家争吵的那些画面。
他说:“跟朋友在玩。”
她哦了声。想到她在更之前给他发的那些照片,他看见了吗,或许当时有事。看到了,忘了回。
温知予往他那边靠了靠,牵住他的手,说:“我有点想你。”
他说:“嗯。”
他们牵着手,甚至是,还能牵手。
像是最后给她的勇气,她忽然特别想。特别想提及两人的关系。
她试探着说:“顾谈隽,回去以后,去见见我家人,好不好?”
她像幻想:“之前你不也说过吗,见见我妈妈。我觉得可以的,我和妈妈也说过了我们,我妈也很想见见你。”
“可以吗?”
顾谈隽望着前边很久,却不说话。
其实那个玩笑,从一开始就只是说的玩笑。
其实现实来讲,两个人谈结婚确实不太现实了点。
可他还是说:“嗯,好。”
温知予这才笑了,挽着他胳膊放心闭眼。
耗时一天一夜,他们终于处理好一切返回南华。
送她回家时已经是第二天快晚上,送她到巷口边,温知予问:“你不进去坐坐吗?”
他站在路边,手揣口袋里:“朋友在等,算了。”
她嗯了声,像是察觉到什么。
没多说,她进去了。
顾谈隽清瘦身影一直立那儿,看着她进去,路边,庾乐音开着车慢慢驶过来,摁了下车喇叭他才回神。顾谈隽拉开车门上去:“走吧。”
庾乐音说:“就这样走了啊。那姑娘,都主动成那样了。”
他说:“是。”
“能让一个姑娘主动提出让你见爸妈,不容易的。”
他没吭声。
庾乐音问他:“其实还是在乎的吧。”
顾谈隽只望窗外。
在乎吗。
不在乎的话,或许也不会接到她消息就千里迢迢地赶过去,开着车,冒着冬日冰天雪地的路况想见到她。不在乎,也不会那么担心她情绪。或许,这确实是他有史以来,谈过最深刻的一段感情。
可说到底,也仅仅是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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