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方瑜这个臣子,和熙帝一开始只是因为绘画而看入了眼。后来又发现这人风趣幽默,总能弄出些新奇玩意, 在文艺方面的造诣很高, 还能替他赚钱。
现在方瑜在政事上也逐渐崭露头角, 和熙帝也不在单纯把他当成个讨他欢喜的宠臣,开始越来越重用他了。
和熙帝虽然不是什么圣贤勤政的一代明君,但他做个守成之主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冷眼观察方瑜的品性行动,就算是得到他的宠幸也不骄奢,在他跟前也不会瞎进谗言, 在外面也不掺合结党营私的那一套,几年下来始终如一。
哪个皇帝能不喜欢这样的臣子呢。
凡人皆偏心, 皇帝也就是个凡人。
和熙帝喜欢方瑜的诗和画, 又喜欢他的品性和为臣之道。那么,接下来的提拔也是应有之义了。
和熙帝病愈后,在朝会上点名表扬方瑜, 又把方瑜写的奏折节略拿给大臣们观看学习。
如此下来,方瑜就有了能臣的名头, 还是皇帝亲自盖章的那种。
虽然大家对方瑜的印象还是以画家弄臣居多, 但这也算是方瑜个人形象转型的好开头了。
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就像偶像小生要向实力派转型, 那都是要靠成绩一点一点说服大众。
方瑜没有浮躁,转而沉下心研究起各地的奏折, 又在几件政事上献言献策, 让上面的权臣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和熙帝将方瑜看作了自己人, 特意找借口为他升官。
至此, 方瑜成了他们那科进士中混得最好的人。
一晃眼, 又到了过年的时候。
和熙六年,大年初三,方瑜休假在家。
美臻和冯婉前些日子去别人家赴宴看戏,这戏槽点满满,看得这姑嫂俩回家交流了三天。
这戏讲得就是穷苦书生开挂的俗套故事,从古至今都是男频文的固定模板。
“读书科举哪有这么容易,就算我哥这般的才子都要寒窗苦读,哪有时间还出去游湖赏花,这般游手好闲,多半连秀才都考不上。”
方美臻一脸嫌弃地吐槽道:“都家徒四壁了,还不抄书赚钱,整天四处游荡,还能随便遇上富家小姐,这都是什么故事情节啊!”
冯婉附和道:“府城首富家的小姐去礼佛,肯定不能自己去的啊,身边必定跟着长辈,还有一大堆丫鬟婆子,赶车拉马护卫的男仆护卫也要十来个,怎么可能给那穷书生单独接触未婚小姐的机会呢。”
美臻气呼呼地说:“都是瞎编瞎演,里面的女性角色也都像傻子似的,我看这写故事的人就没安好心,成心埋汰女主角呢。”
“我不能让这种破故事大行其道,我要写正经的书生科举故事,以正风气!”
方美臻拍桌而起,找到了创作方向。
“哈哈哈,以后你多出去看看戏吧。”方瑜拍手叫好,笑出鹅叫:“真是太好了,你写完上官家的故事就没了灵感,现在有了灵感,你就赶快动笔吧!”
原来,美臻写完《庸俗姻缘录》后就有些懈怠了,方瑜只好天天催着她写日记,用来保持写作手感。
冯婉也鼓励地说:“我陪你哥考过乡试,可以给你提供最真实的故事原型。”
方瑜笑道:“在下不才,二十岁才考中探花,可以为才女八方客口诉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和殿试的所有经过。”
乐妍也笑嘻嘻扑到八姐的背上,摇着八姐催道:“姐你还在等什么,喏,小妹给你带了纸笔,现在就开始写吧!”
爱偷懒的美臻现在是骑虎难下,只好立即开笔,在哥哥嫂嫂妹妹的注视下当场写了一千五百字。
从这天起,方瑜每日都会和美臻讲上学和科举考试的经历,冯婉在一旁补充,美臻再结合着她那时的生活回忆,笔不停蹄,文思泉涌。
每到这时候,乐妍、冯家俩小子还有安成都会坐在旁边专注听讲,十分认真。
有一日,方安成小朋友对家人说:“我也想去科举!我读书写字也很用功,为什么我长大后不能去参加科举啊?”
小姑姑乐妍立马说出了答案:“因为你是个姑娘家啊。只有男人才能科举做官呢,女的不能随便外出,只能在家里当贤内助。”
“可这不公平啊!”方安成小朋友接受的是穿越父亲的平等教育,虽然也知道古代的风俗,可她也不会觉得身为女孩的自己就比弟弟差什么。
“我背书和昆玉表哥一样快,昆熠表哥都比不上我,我考个童生秀才什么的应该不难。”
方安成小朋友天资聪颖,从小就跟着探花父亲玩着学习,在背书记忆方面赶超表哥就是洒洒水啦。
作为对比照的冯昆玉和冯昆熠相视一笑,并不会因为小表妹的优秀而自卑,反而在心底里觉得小表妹说得有道理。
同时还很可惜小表妹没有托生成小郎君,要不然十年之后方家又多个探花郎了。
母亲冯婉对大女儿说:“女子有其他的功课要做,不比科举简单。”
父亲方瑜叹息:“时事如此,你现在多学多想,长大才能有别的出路和选择。”
等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冯昆玉和冯昆熠也收拾好了行囊,回原籍备考,准备继续参加科举了。
方安成小朋友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分别”一词的滋味,哭得稀里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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