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说话,教官站在高高的台上,不作声,眼光射过来的时候,让人一阵发寒。没有人知道,第一个教官只因为一个女奴的身体稍差,就把她扔进了护卫队当洗衣奴,夺去了一条命。这个教官会怎么做?没有人能猜测得到,她们的命都在别人的手中,不由她们。
乔娜并不太担心,做为天下第一盗贼的弟子,别的本事没有,逃命的本事还是学了几成的。其实应该说,因为别的本事没学到,只好把逃命的功夫给学好一点,毕竟,她所在的这一行可是风险极高的行业。
乔娜自己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有的时候心肠软柔,有时候却又是如此的冷血无情。她走过太多的地方,见过太多的人的生死,却没有真正的接触到人,和人的交流感情除了九岁前的父亲和母亲之外的感情,后来的数年来,只有一个令她畏惧,却又依赖无比的老师。
她的感觉还留在九岁,被压抑着的胆怯和无知中。而后,遇到维斯特和桑,可惜的是,他们虽为益友,却对乔娜的改变并不大,他们两个也是特别的人,尤其是桑,所以,乔娜还是乔娜,那个孤僻的,怪异的乔娜。
“去换了裙子,继续训练!”那冷冷的声音仍是带着浓浓的忧郁,化不开,散不尽一样,人听了消沉。
乔娜有点迷糊,不解的看了看那个只能用美丽来形容贵族,他若是个女人的话,也许就是连神都会为之倾倒的人吧。不过,听说,他的姐妹是现在皇帝陛下最宠爱的皇妃,看样子,怕也是如他这样的美丽,或者说比他更加的美丽?
乔娜见过的可以说得上是绝代美人的,白兰算一个,只是她还小,再有一两年之后,才会真正的让人看的目瞪口呆,而眼前的教官也应该算一个了。至少,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所有的女奴都一齐的发了呆,包括名为索罗的乔娜在内。
素红有些心神不定,乔娜看了看,阿奴她们都睡下了。“怎么了?素红?”
“我想要做歌伎!”素红幽幽的悲叹传到乔娜的耳中,乔娜怔住了,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睁开眼,看着黑漆漆的屋顶,又闷又热。那个小小的窗子透进来一点点的微风,上面还放了一大把的湿怯虫草。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原因?你看不起我吧?”素红的声音有点呜咽。
“没有,”乔娜尽量的用柔软的声音说。但是喉咙里还是像哽了一根草根。
“我知道当歌伎要被那些贵族老爷玩弄,但是我想要出去,离开这里,除了他们,谁还能让我出这个皇宫?”素红低泣着,乔娜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但停滞不前在半空中,又缩了回来。
她能做什么?安慰一下就可以了么?她即使是再同情也没有办法,她没有能力带一个大活人出这个皇宫,就算她带走了素红,这里还有阿奴她们,她们也和她处了这么多天,互相的关照着,为她挡住那几个故意找她麻烦的女奴,不管她们心能安吗?还有这两三百个无辜的女奴,她们的命运不是一样的可怜么?她不是英雄,她自私,她是个无耻的盗贼!
她再一次的想起了爱德华,这个与众不同的贵族青年,他的话是真的吗?这一刻,她再一次的希望他的话是真的,而且很快就能实现!
“可是,半精灵那么多,你——”乔娜说不下去了,素红在人类中长相是相当的美丽,但是和有精灵血统的女奴来比,相貌上就相差了太多,更不要和那个美得近妖的教官来比了。再加上,她们虽然没有了成为强大的魔法师的天赋,但是,她们对歌舞艺术的天赋却是更加的厉害了。素红能不能在这么多的混血精灵中被选上歌伎,真的是难说。
“我不知道!”素红哭的更加的悲伤了。那样的伤心,让乔娜不由的想,她的过去一定有着怎么曲折的故事吧,那悲伤不仅是为现在的命运的无奈啊,那样的婉转缠绵,令人心碎。
歌伎的选拔是第一批,最美的混血精灵被挑了出来,站在台上,轻轻的放开声音,一曲如梦如幻的森林赞歌充满了大殿。
那声音纯清,就像是草叶上的露珠,树枝上的鲜花丰满美丽,静静的,小溪在流淌着,划过了长满柔软绿苔的石头,一片半黄的落叶在水面上行走着,带着生的留恋和死的一往无前。乔娜从来不知道,精灵的歌是如此的美,美的令人陶醉。
但是,在那台上的几个突然冒出来的贵妇人,却不太满意的嘀咕着,这样的赞歌不是她们喜欢的东西,但最终还是把她给划进了歌伎群里。一个接一个的半精灵上了台,一个眼睛大大的半精灵,歌声高而嘹亮,但是,却在最后的高音部分却没有唱上去。
“低贱的奴隶,你以为你可以瞒骗我们的耳朵吗?你没有尽全力来唱歌,是为了什么?”一个胖女人笑好似得意。
那个半精灵吓得白了脸。不想成为被贵族老爷玩弄的歌伎,才做了假,现在被拆穿了,整个人都在发抖。
“来人,先给她三十鞭子!”一个瘦削阴险的女人接口。
“下去吧,我们继续!”忧郁的教官在鞭子声中冷冷的说。
“好好!继续!”那胖女人的脸上似乎是讨好,又似乎是贪婪的算计。
体态优美,舞蹈和歌喉出众的也被挑了出来,最后的一次是挑选懂音器的。再次站上台表演的还是半精灵,尽管有一些并不愿意上去,但还是被强迫的拉了上去,只不过,这次没有人太过明显的做假,那样下场凄惨。
素红也站了上去。
胖女人惊呀的嗯了一声,原因只不过是因为素红没有半精灵血统。脸孔长的并不太出色。美妖的教官眼睛半眯了起来,似乎是有一点累了,而那个阴沉的女人没有说话,只是抚了抚自己那拖在光滑的魔兽皮上那长长的炫丽的裙摆。
乔娜突然不想再看下去,不知道素红现在的选择,到了后来她会不会后悔。乔娜可以看着别人在台上表演,然后被划进歌伎群里,可是却不能麻木的看着素红也被划进去。
回头,乔娜却突然吓了一跳,那还呆在台下的一百多个的女奴,她们的眼里有的是绝望,有的迷茫,每张脸都凄惨淡薄,她们好像是看如陌生人的一群,在这儿聚集,在这儿被埋藏被摧残,和她们没有关系。绝望到了用麻木和恐惧代替了思想和灵魂。
“开始吧!”胖女人打开了镶金的扇子,扇面上是一场正在进行中的奢侈盛宴。一个人类小奴,想做歌伎,哼,自不量力啊。
素红把起了鼓槌,在帝国没有女人会去打鼓,一场歌舞表演,其中两个角色一定是男的,那就是鼓手和琴师。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从来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更没有想要改变这个习俗。所有的人眼睛随着素红的鼓槌越瞪越大。
“通——”第一声震耳欲聋。
“嗨——”大喝一声,素红高高的跃起,纤柔的腰肢在半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火红的丝绦在头上飞扬起来,“通通——通——”
胖女人直起了身子,瘦女人抬眼斜视着那台上跃动的人影,连那妖美的教官都睁开了眼。
搏潮,是一首古曲,如同它的名字一样,素红舞动的身影就像是大潮中的激奋的小舟,弱小却又灵动,在铺天盖地的浪潮中,不屈的起伏着,时而爬上潮头,戏弄着那强悍的节奏,时而潜入潮地,那里她变成了最灵动的精灵,渐渐的,潮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最大的潮汹涌而大,而那最弱小的人儿却无所畏惧的直面而上,终是潮在人下,驯服的良潮就此退去,平静了整个大海……
乔娜看了一眼俯在大鼓上喘息未定的素红,知道她想想要的她一定会得到了。眼中竟带了泪,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得到的一首古曲竟是这样的震撼人心,那样的气势压人的潮,那样坚韧而顽强的人,素红,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她值得所有的人爱慕!热情的,坚强的,高贵不屈的灵魂,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落到这低贱卑微的地步?
“带她下去!”瘦女人挥了挥手,有人上去带了素红进了歌伎群中。
“哈——真是不可小看啊!还有这么个好东西!”胖女孩子人笑,笑得不怀好意。对素红的表演,显的是即意外又喜欢。
“这个归我!你另外选!”瘦女人拉了拉裙带,也笑了。皇后和贵妃的争斗早不是秘密,但是在这儿,她代表着的是皇后,是主选官,她的话当然就是命令,谁还能跟她争?这让她感觉非常的好。
“哼!”胖女人冷冷的看了一眼,不再出声,却冷笑得狡诈而狰狞。
乔娜不知道素红以后会不会后悔,现在的她是后悔了。但是她没有说不的资格。
乔娜并不太关心她的选入皇宫做厨仆的事,那小山一样的食材放在那儿,那些连见过没有见过的女奴,想要很快的把它们处理好那是做梦,而她比起她们所有的人加起来的速度都要快,不过,她不需要表现得比她们快多少,只要比她们快一点点就够了。所以,她是没有意外不被先中的。
到最后,是所有的女奴也不愿意看到的是,除了分在皇宫内打扫的洗衣的女奴外,还有二十个女孩子被分时了护卫营的洗衣房里。
看着那惊恐和绝望的眼,就是连那几个高声大笑以为以勾引贵族为荣的女奴也是一脸的戚戚。
而那个胖女人和那个瘦女人则是不耐烦的挥挥手,不停的用扇子掩面,“快点下去,真是卑劣的让人讨厌,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选的货色,这空气都变臭了,让人无法呼吸了。玛格丽特,我不想再呆下去了,再呆下去,我要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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