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屋子,她们七个人各自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好在,她们没有一个人是要到护卫队的洗衣房的,脸上僵硬的扯出几个僵硬的笑,互相道着珍重,这是个凄惨的离别,在这短短的十多天的相处里,同病相怜的女孩子一起成了患难之交。
这里最不缺的是眼泪,“阿奴,这是你最喜欢的甜酱,我专门给你留的。”金多手中的是个小小的油纸包。
“你自己都没有吃!”阿奴的眼泪一直的流。
“我和柔斯还有索罗都分在了御厨房了,以后是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呢!”金多看了一眼柔斯,又看了看乔娜,但是她们和乔娜不太熟,因为乔娜太过冷情了,只有素红和她走的近。
门外的人在大声的催促着,她们走了。
乔娜没有那么多的眼泪,只是从刚开始的选拔和到现在的分离,只不过一个中午的时间,太快了一点。
“索罗,谢谢你!”素红把眼泪涂在了乔娜的肩膀上,哭得伤心之极。
乔娜也不由的有些激动,平生第一次有人这样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把自己当做了支柱一样的存在,手心握出了汗,轻轻的回环了素红,但是实在不习惯这样的拥抱,就算是女孩子也不行,只好伸手拉住了素红的双手,紧紧一握,把自己的关心化成力量传给她,“你要保重!”
“哭什么哭?快走!”外面的人催的更凶了,乔娜和素红拉着手走到院中,却一眼看到了那个漂亮却又忧郁的教官。
教官站在院子的门口,看着一队队的女奴各自安分好的任务站好了队往外走。也许是时间太长了,他不麻烦的摘下了手上雪白的手套,夹在肘间,从袋里掏出了一只魔法钟表。他不管是在任何地方,都是最引人注目的亮点,就像是一副永恒完美的画一样。
乔娜站到了自己该去的地方,索红也站在了歌伎那一队的队尾。彼此相看一眼,这个大大的皇宫里,分别后再想见只怕是很难了。
天阴沉沉的,起了风,美丽的教官将魔法钟放进了口袋,转身,却将手肘间的手套松开,风一吹,轻如飞絮的丝手套飘飘荡荡的落在了队伍最后的素红面前。
素红看着面前白丝手套,紧了紧左手中的布雷托袋,右手轻轻的捡起了那雪白的手套。“教官大人,您的手套!”素红快走两步上前,怯怯的看着背对着她的教官,轻声叫着。
“嗯?哦——谢谢!”美丽的教官接过素红小心递上来的手套。“你是叫素红对吧!”
“是的!”素红惊讶了,没想到教官会记得她的名字。
“以后叫我布雷托吧!”布雷托竟是罕有的展开一丝微笑。路过他面前的女奴竟是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其中的一个竟让自己的长裙给绊了个踉跄。
素红呆怔了半响,“素红,你不跟上么?”布雷托的笑意更明显了,这次他眼中的忧郁不见了,那是种真心的笑。“哦——唳,咳!”素红被口水呛了一下,脸经得如火。
乔娜在远远的地方回头,那让人惊艳到神魂颠倒的一笑,让她的脚步一个不稳,撞在了前面的金多身上。
“索罗,你在干什么呢?好好走路!”金多小声的提醒乔娜。
“看那边!”乔娜的眼睛收不回来,唉,还是场面见得少了,这样美的惨绝人伦笑的魅力,真不是一般二般人能抵挡的。
“啊?——”
“扑通——”
“索罗!”
看美人一笑,看迷了眼,糊了心的两个人手脚相撞,摔在地上,垫底的是可怜的金多。
“啊——布雷托大人刚才笑了!”
“天啊!他笑了,太难得了,我没有看到!可恶!”
“要是布雷托大人能对我笑一下该多好啊!”
“你做梦吧,要是可以我愿意花一百个金币让布雷托大人对我笑一下,”
“我愿意花两百个!”
“我愿意花一千个!”
整个快要清空的女奴院,一下子打破了数十日来的低沉无语,那叽叽喳喳的不是那些个被限制无话语权的女奴,而是各个地方派过来接收女奴的低阶贵族,即使不是贵族也是身有家底权势的仆人,她们远比奴隶要高几等。因为她们是自由的人,有地位的人,她们是可以拥有财产的人,而不是以财产形式存在的人。
但是,也只是片刻,在布雷托大人的冷眸之下,就变得雅雀无声。乔娜在心里猜测着,布雷托大人除了是皇帝陛下的宠妃的哥哥之外,还有着怎样的权势呢?这后宫里派系众多,谁也不服谁,这些个相见互相用眼刀杀人的仆人,怎么会都对他俯首贴耳?还是因为他很漂亮,漂亮到把这后宫中的一大群的女人都征服了?
乔娜有点好笑,她自己也是其中之一,虽然不至于到言听计从的地步,但是对那样的人有什么要求对自己提的话,八成也会尽全力去帮他,如果说,在开打的战场上,弄上个这样的美人在那笑一笑,是不是就打不起来呢?嘿嘿,还真是说不定啊,那一笑还真能把那些个杀气冲天的家伙们的魂给迷没了!
“索罗,索罗!”金多忍不住推了乔娜一把。
“啊——干吗?”
“谁?谁在说话?”乔娜抬头,胖壮如山的女人站在了她们的面前,她的移动让乔娜感觉到地面乱颤的震动了一阵,凶狠的三角眼,比乔娜的大腿还要粗壮的手擘,比水桶圆的肚子。
“你们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我是你们的总管,对于不服从我命令的人,就是这个样!”沙塔一手把有乔娜一半大小的猪猡兽的腿毫不费力的提起来,两手一折一拉,里面的骨头尽断,肉被撕裂成两半,血和水滴滴嗒嗒的流在地板上。配着沙塔的三角眼的凶光,五十个女奴全体打了个寒颤。然后有人恐惧的在小声的低泣,那强压在胸腹翻滚不敢大声哭泣的,更是吓人。
原来这皇宫是地狱!
沙塔却是一副很满意的样子。眼睛扫过的地方,人人缩肩低头。
乔娜的心里生出了许多的厌恶,这美丽的皇宫,曾是她心中艺术的圣殿,却从来没有想过,这里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是尸体所垒,是用血浇铸,闪着迷幻般的光彩下,是阴森而残酷恶毒的倾轧和杀戮。比之她平时所见的,所亲身体验的更加的让人恐惧胆寒。
乔娜发觉自己是越来越多的想起那个给自己许下宏愿的那个贵族,爱德华他终有一天会成功么?他一定会成功的吧?
一样低矮的小房子,这次她们是五个人一个房间,乔娜和金多分在了同一个房间里。
乔娜不喜爱说话,金多也不是素红,同房的还有三个同样的女奴,都是在这儿做了一年以上的,身体还算结实,没有别的地方女奴看起来那么瘦小软弱,但是也没有沙塔那样的肥胖如山。只不过,她们也都不说话,不管是因为不爱说话,还是不能多说话,总之,没有人说什么,就算了金红主动的去问了,也都是两三句都被打发回来的。
整理好了床铺之后,没有休息的时间,乔娜和三个女奴按排着去削魔芋的皮,堆在大水池旁边的魔芋就像是小山,这是帝国人最普遍的食物,基本上就是半主食。
看到那几个女奴熟炼的削皮动作,乔娜也跟着她们一样,找了个木块坐下来,拿了把刀开始干活。这小院子有七八十女奴,只是准备着一些长用的食材,即没有珍贵的,也没有随即可食的好料,她们是奴隶,是不配碰那些好东西的,在高墙所隔的那边,是偏厨房,那里才是真正的皇宫里主人的伙食厨房,但是,她们这边的女奴,没有资格走到那边去。甚至于去看一看的机会都不会有。乔娜不在意。她才刚来,没必要冒进。
其实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话说的,就算是没有话也会找话说。乔娜不是无聊的人,但是,那些个无聊的话却是对她大有好处的。
“你知道吗?帝国第美男子,布雷托伯爵大人,今天对一个歌伎笑了!”小小的声音,如同耳语般的传进了乔娜的耳朵。
乔娜是大吃一惊,这些人的嘴巴好像是闭的很紧,却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就传到了这不为人所注意的小角落里。她们的嘴和耳朵比她所想像的还要长还要快。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好多的人都看到了,那歌伎还是皇后陛下的歌伎,”小小的声音一句接着一句。
“哈哈,皇后陛下的歌伎,你说布雷托大人会不会喜欢上她?”
“布雷托大人要是喜欢上那个歌伎,特特皇妃肯定会把那个歌伎杀了。”
“不会吧,二王子听说和皇帝的最喜欢的云雅皇妃关系很好,如果二王子的母妃去对付云雅皇妃哥哥喜欢的歌伎,那不是让他们产生矛盾吗?”
“笨,特特皇妃要是不动手,皇后肯定为就这个歌伎来拉拢布雷托大人,要知道,布雷托大人可是皇宫里的总侍卫长兼大总管。”
“谁说布雷托大人会喜欢那个歌伎?说不定是布雷托大人想要挑起特特皇妃和皇后的争斗,故意装个样子的吧,你以为布雷托大人会看上那样低贱又蠢又丑的女奴吗?”
“也许布雷托也只不过是随便的笑了笑,在嘲笑那个歌伎俗不可耐啊!”乔娜没有做声,这些人的口中得一消息,一个消息一个版本,各式各样的猜测都出了台,千百个猜测中总有一个是对的,可怜那些个用心计,耍阴谋的高贵无比的家伙们的那点心思,在这些皇宫女奴的眼里却是如此的无所遁形,
“哼——不就是一个女奴么?布雷托大人怎么会喜欢她?就算是喜欢也只不过是玩弄两天就丢弃了,你们以为她还有什么好日子过?要不了几天了,她活不了多久!”一个冷冷的声音插话来,却让乔娜的心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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