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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二小放牛
    ?‘呜’的一声,火车开了。不但火车开了,
    老天也开始下雨了。这个季节,
    下点雨还是有好处的,有利于抓全苗。
    张三就看着车窗外面的雨,坐那发呆。
    说他是在想啥吧,他还真没想,
    说他啥都没想吧,那也不对。
    反正就是一段一段的生活画面在他脑海里乱蹦。
    直到闺女喊尿湿湿,这才把张三拉回来了。
    张三领闺女去了一趟洗手间,闺女就嘴里嘟囔着妈妈,然后就睡着了。
    张三这才把提着的心给放到肚子里了。
    张三脱下外套,盖在闺女身上,抱着熟睡的小丫头,继续发呆。
    直到天似亮似不亮的时候,火车进了省城站。
    张三才像刚还魂似地,晃晃大脑瓜子,活动一下发麻的大腿,
    抱起闺女,下了火车。
    这一走动,闺女也醒了。
    她一醒,小嘴里就蹦出个“饿”。
    张三赶紧走出检票口,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把吸管插入盒‘奶’的插孔里,递给闺女,让她蹲在地上喝‘奶’。
    自己往旁边走了两步,站那抽烟。
    又等了半天,开往张三老家的汽车才停到了广场上了。
    张三赶紧抱起闺女,上了汽车。
    张三就在司机后面的坐位上坐了。至于为啥坐这呀?
    他们说这个地方最安全。谁说的?专家呗。
    张三坐在那,听着售票员的吆喝,闺女也跟着乱喊,还挺热闹的。
    最后售票员嗓子都快喊哑了,也没喊来几个人。
    汽车就在车长的无奈中,开出了省城。
    张三看着窗外闪过的田地,尽管现在田里还是光秃秃的,没有苗,
    但是张三也知道,地里种的不是苞米就是黄豆。
    要不说东北人犟呢,尽管现在苞米黄豆都臭大街了,
    他们还在那种呢。其实农民也有个老猪腰子,反正俺们种出来了,
    你“政”f肯定会收的,总不能看着俺们的粮食烂掉吧。
    要不说,以人为本的“政”f也挺难作的呀。
    张三的老家,是位于松嫩平原上的一个县,这个县,是全国有名的农业大县。
    车开到省城和县城之间,张三就喊了停车。
    这道不是有啥突发状况了,是通向张三老屯的岔路口到了。
    下了车,往张三家的路就是土道了。
    虽然国家搞了村村通了,但是他老家的路还是土路。
    为啥呢?你这不是有条公路了吗,
    尽管它只是擦个小丢丢边,那不也是通公路了吗。
    张三就在刚下过大雨的土路上,啪叽啪叽的走了半天,总算是看见老屯子的树梢了。
    看见老屯子的树梢了,张三也站住了。
    为啥站住呀?没有脸回家呀。
    这些闹心事,可咋跟爸妈说呀。
    急的张三在那直转磨磨。转呀转呀,转的张三一脑瓜白毛汗,
    也没想起来咋答对。
    想不出来,索性不想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呗,再落魄也得还乡呀。
    张三一咬后槽牙,大步流星的就往家赶去了。
    刚走到家门口,就看见老妈拎个泔水桶,出来倒泔水。
    老妈一眼看见张三了,就是一愣,但很快就走过来了,从张三怀里接过小孙女。
    老妈就问张三:“你咋回来了?”
    问完也不等他回答,就边逗了着小孙女,边往屋里走。
    张三也臊眉耷眼的跟着进屋了。
    张爹正耷拉两条腿,坐在炕沿上抽烟袋呢。
    看见张妈进来了,怀里还抱着个小孩,
    就问:“你抱的是谁家的孩......”
    说到这,一眼看见后面的张三了,就改口问张三:“你这是离了?”
    张三点点头,没吱声。
    张爹说:“离就离吧,俺看她就是二小放牛——不往好草赶。”
    这个她当然是只王娟了。
    张爹吧嗒两口烟,接着说:“你个犊子还算有点尿性,
    张井蹦子没给老张家丢人吧?”
    张井蹦子是东北土话,意思是关键时刻。
    张妈见儿子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尴那了,
    就赶紧说:“行了,行了,打八刀这也不是啥好事呀。”
    打八刀也是东北土语,意思是离婚。
    说完就赶紧让儿子进屋。
    张妈的性子很绵,属于随变让别人搓圆抻长的那种,
    平时话也不多。等张三耷拉个脑袋在炕沿上坐了,就去外屋地烧火了。
    外屋地就是东北对厨房的称呼,烧火就是做饭的意思。
    张爸也没在说啥,磕打磕打烟灰,出去了。
    张三就拿出一根烟,点上火,抽上了。
    看来家还真是避风的港湾呀,不管在外边受到啥不公,家都会给你安慰。
    这不,爸妈都没说啥吗。
    张三现在还真需要这吗个地方,让自己静静心,
    想一想以后的路该咋走。
    不管有多艰难,生活不也要过下去吗?
    张三抽完烟了,他看见地当中放了一个大盆,里边用水泡了一些土豆瓤子。
    就是土豆切掉芽窝后剩下的那部分。
    看来家里的土豆都栽完了。
    张三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了。用大锅一呼,那才香呢。
    张三看见土豆瓤子了,还真想吃这个了。
    可转念一想,老妈都做半天了,也不知道她做啥饭了,还是别给老妈添麻烦了。
    一想到麻烦,张三就坐不住了。
    他想到自己的闺女了。两岁的小孩在老妈身边,能帮啥忙呀,
    只能添乱呀。想到这,张三就往外走。
    到了外屋地,还好,闺女没给老妈添乱,她正扯着“奶奶”的围裙角在那玩呢。
    张三刚想把闺女抱过来。
    老妈说:“你让她在这玩吧,你去抱捆柴火回来。”
    张三答应一声:“嗯呢”就出去了。
    张三出了屋,看见有两只小燕子正在房檐下忙着做窝呢。
    一个个用嘴叼来的小泥球,粘的还挺齐整的。
    中间还夹杂着不少草棍,整的还挺结实的。
    看着忙忙碌碌做窝的小燕子,张三想生活谁都不好混呀。
    张三记得小时候,小燕子是在屋里做窝的。
    那时候,好多人家都会给小燕子留出让它们出入的小窗。
    现在都盖新房了,窗户也都换新式样的了,
    也没人家再给小燕子留出入口了。
    小燕子还挺懂事的,不给它们留,它们就在房檐下安家了。
    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它们呢。
    大家喜欢它们的原因还有一个是,这些小东西特别认家,
    不管离老家多远,哪怕是千山万水,
    第二年的春天总要回来的,除非是发生了意外。
    张三上小学的时候,听那时还在世的“奶奶”说过这个事。
    他还用旧的红领巾,做了五个布啷当,串在五个新出生的小燕崽子的翅膀下面。
    第二年,居然有三只小燕子飞回来了。
    张三想:“俺这也算是混回老家了吧。”
    张三家的大门是朝西开的,大门前是一条土路。
    路的南边连通张三下车的那条公路。
    北边在屯子外拐了个弯,折向西北,连通另外一个屯子。
    张三刚走出大门,就听到道的对面有人喊他。
    他抬头一看,过道人家的大门外站着一个大闺女。
    穿的挺时髦的,现在这个季节,她也不怕冷,
    穿了一条裙子,就是那种短袖的连衣裙。
    张三认识她,她就是过道的王二叔家的老闺女,叫凤琴。
    张三说:“是你呀,你啥时回来的呀?”
    凤琴说:“我都回来了好几天了。三哥你啥时回来的呀?”
    张三说:“俺刚回来。你先忙着哈,俺妈让俺抱柴火去。”
    张三说完就往房后的柴火栏子那走。
    凤琴说了声:“你忙吧。”
    说完就站在那看着张三的背影。
    张三推开柴火栏子的木头门,就进去了。
    这个木头门,就是以前张三家的大门,
    后来换成大铁门了,就用它做柴火栏子的门了。
    柴火栏子里垛了好多苞米竿子,摞的挺老高的一大垛。
    柴垛边上停了一台四轮子,还有一些免耕机啥的农机。
    张三弯腰撅腚的从柴垛里掏出一捆没被雨交湿的苞米竿子,抱着往回走。
    他看见凤琴还在她家大门口站着呢。张三就又和她说了两句别的话。
    正这个时候,张三看见自己的老爹回来了,手里好像还拎着东西,挺老远,张三也没看清。
    就抱着柴火进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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