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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豆腐掉进灰堆里
    ?张三进屋后,把苞米竿子放到了柴火堆上了。
    张妈两手都是面,正在面板上揉呢。
    张三见老妈到不出手,灶坑里的火都着到外边了,
    就蹲在灶坑那往里填。
    这时后,张爹也进屋了,他把手里拎的小狗崽扔到柴火堆上后,
    对张三说:“俺看到你跟凤琴那丫头说话了,以后你少搭理她。
    整天跟二队的那些败家老娘们狗扯羊皮,光在省城瞎混,听说没干啥好事。
    都快把她爹妈气死了。这吗大的闺女,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真是豆腐掉进灰堆里了——拍不得,打不得的,让人不省心呀。
    你看她抹吧的,烟熏火燎的,哪像个正经人呀。”
    张三听老爹这吗说人家闺女,还真不知道该咋接话。
    就从柴火堆上拿了一溜苞米竿子,在膝盖上折了,往灶坑里塞。
    张爹见儿子不吱声,就指了指正在柴火堆上往下爬的小狗崽,
    说:“王二牤牛子家狗下崽子了,俺去要了一只。
    咱家的大黄,上你那时,给张大乏了。回来了,家也没个看家狗。
    来人了,在屋里,也没个知会。”
    张三一听这话,脸就红了。他赶紧蹲那看小狗崽了。
    这是一条长着清不清黄不黄毛的小狗,张三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是啥品种。
    就是一条二串子,现在在农村想找到纯种土狗也挺难的,都让洋狗给串乎了。
    不光是狗,还有鸡。像过去一扑棱就能飞上房顶的土鸡早就没了。
    都是那种傻大个的洋鸡,那家伙懒的,你踹它一脚,就给你往前磨蹭两小步,然后就又蹲那了。
    猪也一样,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的,别说到处乱拱了,就连过年时要杀它了,
    才给你嘤嘤的叫两声,比蚊子叫也大不了多少。
    向过去杀年猪时的那种难听的嚎叫,早都听不到了。
    这就是现在鸡肉,猪肉不好吃的原因了。
    啥原因呀?品种不对呗。在想吃到那个味道,你先要弄到纯种的土鸡土猪才行了。
    张妈见儿子蹲在那看小狗崽,脸还有点红,好像是有点臊了。
    就赶紧对张爹说:“行了行了,你快别在这说起来没完了。
    俺这的面条马上就好了,你快进屋放桌去吧。”
    小丫头听“奶奶”说面条,就也说:“条条,宝宝吃。”
    张妈说:“好,宝宝吃多多,好长大高个。”
    张三见老妈把面条从锅里捞出来,放到装凉水的盆子里泡上了,这才去洗手了。
    闺女看见水了,也跑过来,把小手伸进盆里了。
    张三也把她的小手给洗干净了。
    张三家的房子是前几年新盖的,就是那种砖瓦房。
    共有三间,把东边开门的那种。
    一进房门,就是外屋地。
    门的西边,是并排两口大铁锅,锅台都是用水泥抹的。
    锅台北边就是进外屋的门了。门的北边是一口水缸。
    北墙边上放个碗架子。东墙边上就是柴火堆了。
    柴火堆的旁边,还摆放了两口大缸,足有半人高。
    是冬天用来腌酸菜的。
    中间的屋叫外屋。外屋的南边靠窗的地方搭了一铺大炕。
    靠外屋地这边叫炕头,另一边叫炕梢。
    炕是用土坯搭的,炕洞子都是修的弯曲溜吧的。
    这样的炕叫花洞炕,热的比较匀乎。
    用土坯搭的炕不伤人,热的长久,炕温也挺稳定的。
    不像用砖搭的炕那样,上半夜贼拉热,可是到了下半夜,就又凉了。
    这样的炕伤人,所以勤快的家还保留这土坯炕呢。
    炕上铺着炕板胶,过去铺的都是炕席,现在都不用那个了。
    炕沿是桦木的,浅白色的木头磨的光溜溜的,坐的人多了,能不光溜吗?
    炕梢上放着一口双开门的柜子,这个叫炕琴。
    里边是放被子,褥子,枕头啥的。
    炕梢的北边就是进西屋的门了。西屋也叫里屋。
    进西屋门的北边放了一个折叠起来的圆桌,这个叫靠边站。
    北墙边上是一口大柜,上面周盖的那种。
    柜盖上还立着两面大镜子,镜子旁边还有一台老式的收录机。再就是一些瓶瓶罐罐啥的了。
    北墙上还挂着个像框,里边的照片有黑白的,彩色的,反正记录的岁月跨度挺大的。
    柜的边上是一口稍微矮些的小柜,上面摆放一台******的电视机。
    电视机边上还摆着一个大茶盘,里边放着两个暖水瓶,还有四个倒扣的茶杯。
    小柜的边上还有一口冰箱,这就是外屋的摆设了。
    西屋的南边也是一铺大炕,炕梢上也有一口炕琴。
    西墙边是一章八仙桌,还有两把椅子,这桌还是张三以前学习用的呢。
    北墙边上是两口箱子,底下带架子那种。
    箱盖上也摆放了一些瓶子罐子啥的。
    墙壁都是用涂料刷的,像过去的年画啥的都没了。
    地面是用砖铺的,盖房时,有人说用水泥铺地,张爹没让。
    他嫌水泥地往上翻凉气,对腿脚不好,就用砖铺了。
    这就是东北这嘎达长见的农房了。
    张爹没用靠边站,他把一章小炕桌放到炕上了。
    张妈就把装面条的盆子端上炕了。
    掳子是芥菜疙瘩炒肉丁。张妈给儿子盛了一二大碗过水面后,
    就又去给小孙女弄面了。
    张三往面里舀了两大勺掳子,拌吧拌吧就提了秃噜的吃开了。
    一连吃了三二大碗面条,这才落筷了。
    两天水米没进,还真把张三饿坏了。
    张妈还边喂小孙女吃面,边对儿子说慢点吃呢。
    三碗面条下肚,张三的肚子这才算好受点了。
    他就拿出一根烟,在那抽上了。
    张妈见盆子里还剩下一点面条,就对张爹说:“还剩点,你吃了呗。”
    张爹说:“俺刚吃完早饭,这不晌不夜的吃不下呀。”
    张三抬头往东墙上一看,见挂那的挂钟指针才只向九点。
    这顿饭还真是不晌不夜的呀。
    过一会,闺女也吃完了。这次她吃的很快,不像以前那样了,吃顿饭要追着喂了。
    看来闺女也饿坏了。
    张三见老妈喂好闺女了,就去捡桌子了。
    张妈没让,把小孙女放到炕上,她就去收拾了。
    等张妈都弄好了,小丫头也趴在炕头上睡着了。
    张爹点着一袋烟,抽了两口,问张三:“你这次回来,能呆几天呀?”
    张三说:“俺下岗了。”
    说完就不吱声了。
    张爹好像也被儿子的话给整蒙圈了,他抽完了一袋烟,就又去装了。
    张三看见他装了好半天,才装好了。点火时手还有点抖呢。
    张爹又把烟袋抽完了。磕打掉烟灰,最后还是啥也没说,就出去了。
    张妈给小孙女盖好被,就对张三说:“是俺们连累你了吧?”
    这话好玄没把张三眼泪给问出来,他摇摇头,就赶紧钻进里屋了。
    张三擦了擦眼角,从炕琴里抽出个枕头,上面还绣着鸳鸯呢,
    这还是张三和王娟结婚时,他俩回老家,张妈给做的呢。
    张三脱掉鞋,就顺着炕沿躺下了。
    原本还想琢磨一下以后的路该咋走的,可脑瓜子一挨枕头,他就嗡的一下,睡死过去了。
    这些天,又是离婚,又是下岗的,可把个张三给折腾蒙了。
    吃不下,睡不着的,可算到家了,心里一放松,他能不睡吗?
    张三这一睡,就是昏天黑地呀,就连闺女哭着找妈妈,他都没听见.
    期间张爹也来看过他,见儿子睡的跟死狗一样,就拿出辈子,给儿子盖好了。
    下午时,凤琴来串门子,她想找张三唠嗑,张爹没让,
    说:“他太累了,你让他睡吧。”
    就给打发了。
    等到张三睡醒了,都是第二天早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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